陸柏舟離開得很決然,沒有給白嶼一絲一毫的辯解機會。
他透過後視鏡看着似乎愣在原地的白嶼,竟有種想要立刻将車停下來的沖動,可當目光落到副駕駛的那束郁金香時,陸柏舟駛離的速度又加快了許多。
白嶼沒明白陸柏舟離開時落下的那聲歎息,隻是覺得陸柏舟别扭得很,兩人之間有什麼矛盾,說明白講清楚就行了嘛!
我又不是你肚子的蛔蟲,怎麼能猜到你在想什麼呢!
白嶼越想越氣憤,看着陸柏舟離開的方向,氣得罵罵咧咧地在原地爆錘空氣:“啊!!!該死!”
嚎完之後,不過幾十秒的時間,白嶼開車追了上去,一邊開車一邊嘟囔:“自己的身體什麼狀況自己不知道嗎?手撕裂兩次了,還住院,這會要是突然不舒服,不得車毀人亡?”
“我要不跟上去,出事故都沒人能第一時間救你。”
白嶼的碎嘴子一路上沒有絲毫停歇,不是吐槽陸柏舟腦子有病,就是盤點自己到底哪裡得罪了他,但說歸說,行動上還是不遠不近的跟着陸柏舟。
“看這樣子,是要出城……他出城幹什麼呢?”
而陸柏舟似乎是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一路上都沒有發現白嶼,就連到了墓園,也隻是徑直下車走向墓園深處。
白嶼不敢跟得太近,隻能遠遠地看着陸柏舟……
看着他蹲在墓碑前仔仔細細地擦拭墓碑,又用手裡盛開的郁金香替換掉枯萎的兩束,而後站起身來就一直盯着墓碑出神,久久再未有動作。
恰逢微風穿拂而過,吹得樹葉沙沙作響,像是久違且思念的人化作風來見想見的人。
白嶼順着風的方向,目光便落在了微風中陸柏舟挺拔而又蕭索的身影,腦中思緒萬千……他在難過什麼?
是思念母親了嗎?
天空似乎也感受到了陸柏舟的情緒,沒多久也陰沉了下來,不久就飄起小雨,而陸柏舟似乎感受不到,在微風細雨中一直站着,維持着垂眸颔首的動作。
眼見天氣愈發陰沉,陸柏舟卻沒有絲毫離開的樣子,白嶼隻得轉頭向着車子走去,無奈地在心中歎息:“真是拿他沒辦法,要是又感染,他那身體不得再去醫院住兩天?”
陸柏舟本來還在思索是否要将自己心中的糾結不郁說給母親聽聽。
昨天剛剛得到了研究所對于白嶼的調查結果,連同鄭若風也調查了一遍,單純的調查結果并沒有太多有用的消息,除了知道白嶼在吸血鬼世界中的地位很高、能力很強之外,就隻知道事故發生那天吸血鬼之間也有一場戰鬥,白嶼在那場戰鬥中重傷後消失了兩年,而當年救自己的醫生竟然是鄭若風安排的。
得到的更多信息來源是于昨晚終于抓到了兩年前自己沒有抓到的當年那場戰鬥中幸存的那名吸血鬼。
以至于昨晚自己連家都沒有回,連夜審問他,直到今天早上給他注射了第三針破壞吸血鬼體質的藥物後,他受不住痛苦,才得到了一些信息——
當年他隸屬于一個地下吸血鬼俱樂部,在人類世界和吸血鬼世界都從未聽過,名叫“碎嶼”。
許多吸血鬼被組織的頭領挑選出來,并給他們注射了增強能力的藥物,但那藥物的副作用會讓他們生不如死,他們隻能每個月定期注射緩解劑。
那天,俱樂部中的精英被分成了兩支吸血鬼隊伍,分别執行任務,一支隊伍襲擊生物學家陸雅,另一支隊伍所執行的任務則是伏擊白嶼。
當那人招供道這,陸柏舟忽然捏住了他的下巴,眼中的狠戾不加掩飾:“據我調查,當初襲擊陸雅的那隻隊伍攜帶了武器卻是針對吸血鬼的,這是為什麼呢?”
男人似乎已經把能說的都說了,面對一臉殺意的陸柏舟隻是搖了搖頭:“我們兩方的任務并不互通,所有的武器,追殺路徑都是提前由首領确定好的,我知道的隻有追殺陸雅的帶武器,伏擊白嶼的不帶武器。”
至此,男人的嘴裡再問不出什麼。
審訊結束,陸柏舟的師弟對他說:“師兄,這樣的話是不是就消除了白嶼的嫌疑,畢竟他也是被伏擊的對象。”
是嗎?
此刻的陸柏舟思考了許久………
總覺得這其中的故事,并不簡單。
就目前的證據來說,白嶼和母親死亡應該沒有直接關系。
可記憶中追殺自己的那些人,在面對白嶼時卻又敬又怕?是因為白嶼的能力太強,還是因為其他的什麼緣由呢?
或許白嶼能夠知道一些自己尚未探查出來的内情,亦或者可以通過他尋找内情。
但……白嶼似乎留不住了,他要離開了……
可沒等他将心中這些郁結宣洩出口,他就聽到了白嶼的心聲。
這是他一貫的習慣,當一個人來到這獨處宣洩情緒時,就會放開自己讀心術的範圍,從而保證不會有人能夠輕易接近自己。
他立即警覺地轉頭尋找白嶼的位置,可随即又放下心……自己剛剛并未在母親面前說些什麼,也就不怕他聽見什麼了。
想到這,陸柏舟看着白嶼越漸遠去的身影,隻覺得煩躁不安。
白嶼,你還跟到這裡來做什麼,你不應該帶着你的答案離開了嗎?
白嶼取傘返程走一半時,就遇到了從墓園出來的陸柏舟,兩人在并不寬敞的小道上目光交彙,白嶼眼中是擔憂與不解,陸柏舟的眼裡卻是古井無波,跨開半步就要從白嶼的身側過去,純粹将白嶼當成了一個陌生人對待。
錯身而過的瞬間,白嶼拉住陸柏舟的手,留住了陸柏舟的腳步,将傘偏向陸柏舟,聲音帶着急切和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