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浩海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可他不是人,你不是最憎恨吸血鬼嗎?”
陸柏舟歎了口氣:“老周,我恨的是造就當年慘案的那類吸血鬼”
“但白嶼不是。”
“不管他是不是人,他都不會做出傷害我的事,而我也不會。”
“所以,如果他知道你當初接近他,隻是想找到你母親死亡的真相,他還會覺得你是真心愛他嗎?”周浩海輕聲開口問,語氣中充滿了複雜的擔憂。
他見過陸柏舟這麼多年的努力,看過陸柏舟日夜不停地研究,研究室裡的器皿似乎還留有他溫熱的體溫;他也見過午夜夢回時,陸柏舟被夢魇纏住後驚醒時的滿頭大汗;他更見過對人溫和卻疏離的陸柏舟,隻是為了不連累任何人。
可現在的陸柏舟是他沒見過的,為了白嶼不顧一切……他擔心陸柏舟多年的苦心經營變成竹籃打水,也擔心他交付的真心會被吸血鬼白嶼利用。
白嶼聽着二人的對話,不禁皺起了眉頭,卻沒有當場沖出去,他想聽聽陸柏舟怎麼說,于是按住了本來想敲門的靳冉,搖了搖頭。
很快,陸柏舟的聲音再次傳來,堅定不已:“我會告訴他的,同樣他有知道真相後選擇的權利,我也尊重他的決定。”
說到這,陸柏舟頓住斟酌良久,再開口語氣中堅定而又充滿愛意:“隻是現在,我難以克制對他的感情,所以你讓我和他分手的事情,我做不到。”
說完這句話,兩人陷入沉默,許久周浩海開口:“你真是頭倔牛。”說着又歎了口氣:“反正我隻是一個普通人類,比不上你和靳冉,但至少還有點錢,你那研究所的經費有我和石航絕不會斷掉就是。”
“多說無益,你想做什麼就去做吧,我反正閑得很,你需要的時候,随叫随到。”
聽到這裡,白嶼也不再等待,推門進去,面色凝重:“你們說的,我都聽到了,陸柏舟,解釋解釋吧。”
陸柏舟還沒說話,周浩海似乎還是因為白嶼的身份,對他存在敵意,加上他對陸柏舟生硬的态度,語氣立刻陰陽了起來:“沒想到白先生還有聽牆角的愛好”。
白嶼故意冷笑了一下,瞳孔瞬間變為金色,露出獠牙看向周浩海,吓唬道:“我不僅愛聽牆角,我還愛咬斷人類的脖子,你想試試嗎?”
周浩海吓得退了半步,但還是裝着樣子說道:“哼,我才不怕你。”說完快步繞過白嶼,對着陸柏舟做了一個揮手的動作:“我先走了,你保護好自己!”
周浩海離開後,靳冉也帶上了門追了出去,白嶼便直直地盯着陸柏舟,語氣聽不出什麼情緒,慢慢悠悠地坐到了陸柏舟的會客沙發上,沉默了一會,才擡頭看向陸柏舟,叮囑道:“從實招來……還有不許讀心。”
說完,他便靠在沙發上,翹起了二郎腿,一副等待陸柏舟解釋的模樣。
陸柏舟自然也清楚,此時是最好的将前因後果解釋清楚的時機,但是他也很是忐忑,不知道白嶼聽到自己最初的目的,會不會責怪自己。
他踱步走到白嶼的身邊,坐了下來,躊躇着緩緩牽過白嶼的手,虛握在手中,見白嶼沒有收回自己的手,心才安定了些。
沉吟片刻,慢慢地将前因後果解釋了清楚,從二十五年前的遇刺,到他們倆之前的第一次相遇,到重逢,到這段時間發生的種種,到自己的真實身份。
白嶼聽得很認真,中途沒有插一句話。
将一切解釋清除後,陸柏舟急切又忐忑地望向白嶼,不允許用讀心術的他,隻得盯緊白嶼的臉龐,不放過一絲一毫的表情變化。
見白嶼半天沒有開口,陸柏舟有些頹然,虛握的手想要放開:“對不起……”
然而沒等他話說完,白嶼回握住了他,認認真真地看向對方,以往的白嶼任何時候都能說出一兩句渾話,但此刻的他就那麼看着陸柏舟,像是看一件無上珍寶。
半晌,他捧住陸柏舟的臉,一字一句地回道:“陸柏舟,我知道了,你不必自責,每個人都有自己或多或少的苦衷。”
“我們的相遇或許本來就不純粹,但這并不影響我們的感情。”
“你的坦白,隻是讓我們更加認識了解到真正的彼此罷了……隻要我們在一起,就夠了。”
白嶼之所以能夠說出這樣的話,是他相信即便最初的相遇陸柏舟是有目的,但自己又何嘗不是懷着吸血目的的呢,隻不過後來他是真的愛自己,就像自己愛他一樣。
如果不愛,如果隻是利用,自己受傷沉睡時,他就不會憑借讀心術從自己這裡得知到的那一點微薄的信息,就能日日放血救自己。
他和自己一樣,都能夠為彼此付出生命。
這就夠了。
看着白嶼無比真誠地說完這些話,陸柏舟忐忑不安的情緒仿佛瞬間被托住,他竟然覺得眼睛熱熱的,眼淚仿佛要溢出,連忙将白嶼擁入懷中。
良久,才将白嶼放開,隻是還未等陸柏舟開口說些溫情話語,白嶼突然一拍大腿,仿佛如夢初醒一般:“不公平!你有讀心術,我在你面前完全沒有秘密嘛,跟裸奔有什麼區别。”
陸柏舟立刻舉手保證:“我以後絕不會對你有任何的隐瞞!”
白嶼剛想滿意地點點頭,就見陸柏舟耳根子紅了紅,笑了起來:“嗯……裸奔的話……”
他的話瞬間喚醒了白嶼昨晚的記憶,白嶼手忙腳亂地恨不得鑽沙發縫裡,最終奪門而去:“我回家等你下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