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秘書道:“你在這裡稍坐一下,”他走出去,再回來時,手上多了兩個搪瓷缸。
他把其中一個搪瓷缸放到聞慈面前,“我這兒隻有茶葉,沒有糖水。”
聞慈低頭看看手裡的搪瓷缸,白色的,看着很幹淨,上面印着一顆紅色的五角星,還有“為人民服務”五個字,很有一種祖國這個年代特殊的複古美感。
她端着搪瓷缸喝了一口,嗯,還是甜甜的小飲料好喝。
不過這畢竟是人家的招待,聞慈很給面子,又喝了一口。
不過對面的嶽秘書仿佛看出了她的敷衍似的,摸出兩塊圓形的金币巧克力,遞了過來。
他擡了擡下巴,示意她接過,“雖然沒有糖水,但我找到了兩塊巧克力。”
聞慈看着兩塊金燦燦,這些天飽受虧待的嘴巴有點饞。
這可是巧克力诶,原身的記憶力裡甚至沒聽說過這種東西,在這個年代好像非常珍貴,嶽秘書能拿出這個給她,說明不止有錢,還很大方。
聞慈不好意思地笑笑,誠實地拿起巧克力,“謝謝你!”
她一高興,語氣就快樂得很明顯,嶽秘書有預感,接下來的談話會很順利。
他打開筆記本,一點沒有架子地溫和道:“這隻是一場單純的談話,也可以說是聊天,你不要緊張——雖然你看着一點也不緊張。好吧,那我們直接開始?”
聞慈老實點頭。
嶽秘書擰開鋼筆,開始詢問第一個問題:“你的記憶是什麼時候恢複的?”
聞慈早有準備,“就是我去郊外那天,我跳下水救了一個小孩,嗯,就是你今天看到的那個,但是在水下可能磕到了腦袋,昏迷了一陣子,然後就突然恢複了記憶。”
嶽秘書已經查到這些,點了點頭,“是在軍區醫院恢複的?”
“對,”聞慈說到這裡,突然想起自己還跟小宋醫生讨了醫院證明,說明她嚴重營養不良和被打的,她摸了摸兜,趕緊掏出一張折起的小紙條遞給他。
“差點忘了,補充證據!”
嶽秘書打開一看,看到上面軍區醫院的紅章子。
他頓了頓,看着聞慈滿臉的誠懇,忍不住失笑,“我很想再重複一遍,你真的很聰明。”
聰明人往往都是被人防備的,因為太聰明,容易看透别人,所以很多聰明人會裝傻,但這姑娘倒是聰明得坦坦蕩蕩、直直白白,偏偏一雙眼幹淨清澈,讓人防備不起來。
聞慈聳肩,真真假假地歎氣道:“笨蛋在聞家會被吃掉。”
聞慈給嶽秘書講了一遍自己的經曆,隻省略了自己穿越這一部分。
嶽秘書認真聽着,在筆記本上刷刷做着記錄,她頭腦清晰,講話很有條理,記錄并不困難,他聽完放下筆,從黑色皮包裡拿出一份黑白報紙。
報紙還帶着新鮮的油墨香,像是剛印出來沒多久的。
“今早剛出的,”嶽秘書把報紙推給聞慈,示意她看。
這是一份市裡的工農兵報紙,聞慈掃了眼第一頁版面,又往後翻,在第二頁看到一個熟悉的标題,正是她寄出去的那一份。
本來還想着靠輿論造勢呢,誰知道,沒等報紙出來,市委這邊已經效率奇高地解決了。
聞慈掃了一遍黑白報紙,後世紙媒漸漸沒落,她長大之後,幾乎就沒看過報紙了。
嶽秘書看她認認真真看自己的文章,真心道:“你寫得很好,用詞簡單易讀,情感真摯濃烈,不誇張地說,你這份報紙拿回來的時候,看哭了一位秘書室的同志。”
聞慈笑眯眯的,把報紙重新疊起,推回他的面前。
“雖然你誇我,但這報紙都發出去了,現在應該也收不回來了吧。”
當然收不回來,但嶽秘書還是問:“能不能告訴我你寄出去多少份?讓我做個心理準備。”
聞慈搖頭,“光說報紙的話,就這一份。”
她頓了頓,又想起自己給市委和省委都寄了信,忍不住問道:“是市委收到我的信了嗎?”
嶽秘書一愣,“沒有。”
聞慈皺起眉,但也不意外,要是什麼阿貓阿狗給市委秘書寫信,都能被他本人看到的話,那這些官員天天拆信就夠麻煩的了。
嶽秘書問了一下,才知道市委幾天前應該也收到這樣一封信,但不知道什麼原因,自己并沒看到,他暗暗記下這件事,準備後面去查一查。
該記錄的都記錄完,嶽秘書放下鋼筆問:“你有什麼額外的訴求嗎?可以和我說。”
額外的訴求?聞慈歪了歪頭,這是她可以提點條件的意思嗎!
哇,這政府不止給她解決問題,還要給補償,是不是有點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