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當即扔掉護盾,發現短短幾秒鐘的功夫,盾牌居然就被腐蝕出了幾個大洞!
她咒罵一聲,正想撤離時,聽見前方傳來一聲巨響。
——雲川用觸手把公交車拖了過來,擋在她和感染者之間。
“事情不對勁。”雲川說,“在他們眼裡,我們才是怪物。而且他的眼睛——”
——是藻綠色的。
潮濕的。如同黴菌般的藻綠色。和當初的黑曼巴哨兵幾乎一模一樣。
會是巧合嗎?
雲川心髒突然漏跳半拍。
這一瞬間,她耳邊好像又聽見了當初那種令人極度不适的,陰濕粘膩的海潮聲。
“這些都是程序設定。”解厲道,“我們雙方現在是敵對陣營,不然怎麼叫戰場呢?”
雲川一愣,反應過來這不是現實世界,而是模拟戰場。
“你說得對……”她喃喃,“是我太代入了……”
“看在你是第一次的份上,我不嘲笑你。而且這次的怪物建模确實有些太仿真了,搞得我心裡也有點怪怪的,好像真的在殺被感染的人類一樣。”解厲聳肩,“不過,你剛才有從他身上發現點什麼嗎?”
雲川:“他是阿萊城彩虹大劇院的經理。”
解厲:“嗯嗯,然後呢?”
雲川:“沒了。”
解厲:“嗯嗯……呃?說好的實驗室線索呢?”
“我剛才在過來找你的路上看到了阿萊城的遊玩手冊,上面除了美食攻略以外還有幾條經典路線規劃。我因此了解到,彩虹大劇院處在阿萊城西部,臨近植物園和山區。”雲川說,“但我們這裡是東部商業區,兩者間直線距離超過三十公裡,坐地鐵沒有直達,需要換乘兩次後再乘坐公交車。這樣遠的地方,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解厲:“可能他家住在這附近……或者他工作時候趁領導不注意偷偷溜出來摸魚。”
“穿着工作制服到大街上摸魚?還連員工銘牌都忘記摘下?”雲川搖頭,“這智商應該不可能坐到經理的職位吧。”
“我怎麼感覺你在罵我。”解厲摸了摸自己圓滾滾的機甲腦袋,“那你說是為什麼?總不可能是病毒爆發了,他一路啊啊啊叫着逃到這邊來的吧?”
雲川歎了口去:“我不知道。但我感覺很怪。而且,彩虹大劇院剛好處在平原和山地的交界處,是秘密實驗室可能的選址,我認為我們應該過去看看。你說呢?”
解厲想了想:“另外三個人在哪呢?我們彙合以後,一起過去吧。”
雲川放開精神域網,感受了一會後,表情變得有些異樣。
“嗯,他們就在我們的腳下——準确來說,在地鐵裡。”
地鐵隧道的應急燈将人影拉長成扭曲的怪物。
C級哨兵麥考夫的機甲【紅影】緊貼潮濕的磁磚牆遊走。二十米外的閘機口,五個被感染的乘客正朝他緩緩逼近——他們身上殘留的衣物還沾着些爆米花碎屑,可身體卻已有大半融化成惡心的瀝青狀黑液,滴答滴答流了一地。
“保持十米距離!那些液體有毒!”B級向導“阿華”的機甲尾椎後突然伸出一條粗壯的尾巴,卷起自動販賣機,300公斤重的金屬箱體呼嘯着砸向這幾名感染者。各種不同口味的飲料罐在撞擊中爆裂,或甜膩或清爽的液體與黑色黏液混合成奇怪的煙霧彌漫半空,又被機甲尾巴卷起的氣流困成漩渦。
A級哨兵阿比蓋爾此時從立柱後閃出擋在阿華前方,肩部噴射出八道火線。
爆炸的氣浪掀翻三名感染者。然而即便被高溫炙烤,那些可怖的殘肢仍在不死心地緩緩蠕動,腐蝕着能夠接觸到的一切事物。
“究竟還有多少!”麥考夫有些崩潰地趴在天花闆上,“他們是長在地鐵站裡了嗎?我們什麼時候才可以上去和隊友集合?”
話音未落,其中最瘦小的一名感染者忽然尖嘯着朝他們沖來!那聲音刺耳極了,有一瞬間麥考夫幾乎要維持不住自己的精神屏障。
“小心!她在召喚其他同伴!”阿華捂着腦袋低吼道,“打斷她!”
阿比蓋爾後背裝甲轟然展開,電磁脈沖彈在隧道炸開刺眼的藍色光環。
麥考夫趁機從天花闆爬下來,撲向阿華身後,替他擋住沖擊。
在一片令人頭皮發麻的哀嚎中,阿比蓋爾一手提起一個隊友快速向出口奔去——
突然,所有感染者同時跪地嘔吐,黑液噴濺,在半空凝聚成巨大的風暴。
狂風卷起身體的瞬間,阿華在一片恍惚中,仿佛看見風暴深處裂開了無數張嘴巴,用隊友們的聲音呢喃。
“為什麼要抵抗進化呢?”
有黑色的黏液滲入機甲,阿華的太陽穴青筋暴起。
他看到眼前的逃生通道化作一條堆滿骸骨的血色甬道,仿佛通向深淵的入口。
這不是真的。
他喃喃,這一定是精神污染——看來這種病毒不僅會融化身體,還會扭曲人類的精神力,他必須掙脫……
然而,要命的是,隊友阿比蓋爾的身影,竟在幻覺中逐漸融化成了已經死去的姐姐。
那個曾經和他相依為命,又在他覺醒後被迫與他分别多年的姐姐。
她依舊穿着艾伊爾公司研究員的制服,隻不過原本雪白的大褂此時已經沾染斑斑血迹。
“阿華。”姐姐很溫柔地笑着,向湛容華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