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林若草看着跪在她身前的甯娘,神色淡淡。
甯娘哭的梨花帶雨,額頭前一片猩紅:“求林娘子垂憐,實在是沒有辦法,若是,若是我有一絲的辦法都不會叨擾林娘子的。”
她說着又是一個響頭磕下:“求林娘子随我去見見那馬公子,就見見,保證沒有其他什麼的。”
就見見,林若草歎了口氣,把自己當傻子哄嗎?
白日剛開罪了他,晚上就來這一出,還說什麼就是見見,傻子都不信吧。
若是旁人她早打了出去,偏偏來求的是甯娘。
林若草看向甯娘身上破破爛爛的衣服,終究是不忍心,她站起身:“見見就見見吧。”
“隻是甯娘,隻是見見嗎?”
甯娘跪在地上,泣不成聲:“隻是見見,隻是見見……”
她越說聲音越哽咽,林若草搖了搖頭,沒說什麼走出房門。
身後傳來甯娘一聲悲嚎:“多謝林娘子恩典!”
嘭地一聲響,似乎是頭重重叩在地上的聲音。
林若草腳步停滞了一瞬,沒有回頭:
“這是你第二次對我說這句話了,甯娘,事不過三,你也該給自己,給家人一個恩典了。”
腳步聲越來越遠,甯娘伏在地上,握着手裡的金簪,哭得不能自已,好半晌才擡起頭來:
“你說得對,我也該給自己謀個恩典了。”
金簪掉落,她手垂下,一滴血砸在地上。
林若草推開馬文斌的屋門,裡面煙霧缭繞迎面一股異香伴着女人嬌俏的聲音傳來。
“馬公子,喝嘛,就喝一點點。”
“奴家喂您,嗯哈哈。”
似乎是在勸藥?
她站在門外,沒有進去,也不打算進去,反正隻是見見,這樣也算見了。
一個藥碗被砸了出來:“滾,都給小爺滾,小爺沒殘,不用喝藥。”
幾個嬌俏女郎哭哭啼啼地跑了出來,馬文斌陰毒的眼神落在了林若草身上。
“你還真敢來啊!”
“林若草,要不是你,我怎麼會變成如今這般摸樣,我今日定要讓你血債血償!”
他掙紮着想要起身用剪刀刺向林若草,可卻狼狽地摔在了地上。
“該死,我的腿,沒事的,沒事的,我隻是腿麻,不是殘了不是殘了。”
他瘋瘋癫癫的,一會笑一會哭,一會錘地一會錘自己。
林若草看了幾眼他神經質的臉,又看向了他的腿。
似乎是,殘了?
“你看什麼看!就是因為你我才會變成這樣,我定要折斷你的雙手雙腳,把你淹在瓶子你做酒釀。”
林若草無甚表情,一雙泛灰的眼睛就那麼盯着他,盯到他發毛。
“你看什麼,你到底在看什麼,回答我啊,在看什麼呢?”
她開了口:“你要見我,現在見到了,我走了。”
馬文斌崩潰了:“不許走!”
剪刀飛了過來,林若草雖閃躲的快,但臉上還是被劃破了一道口子,出現一道猩紅。
林若草啧了一聲,皺眉,轉身拾起那把剪刀。
“我實在不喜和蠢人多言,但好像若是我今日不給你個明白,隻怕你要糾纏個沒完了。”
她把玩着手中的剪刀,語氣冷冷:“馬文斌,你還沒看出來嗎,你從最開始就錯了。”
“福安郡主從一開始就知道你在吹牛,她讓你找小人,并威脅你若是說不出個所以然就要治你的罪,這是在勾你。”
“勾你入她的局演這出戲,若你這個時候認了錯,說自己隻是說大話,那頂多就是幾個耳光的事。”
“可她算準了你怕死且欺軟怕硬的個性,勾着你在高壓之下胡亂攀咬,這種程度的攀咬錯處太多,輕易就能被人拆穿。”
“這時,你的罪名就多了好幾項了,刑罰自然也就更重些。”
馬文斌似懂非懂,但到底還是冷靜了下來:“為什麼呢,我們家沒有得罪福安郡主啊。”
林若草幽深地目光看向他:“要什麼理由呢,你于福安郡主,就如同我等于你。”
“隻是閑暇逗趣的玩意罷了,隻不過福安郡主她的逗趣更血腥更殘忍。”
“她不是針對你,隻是找樂子,這個樂子可以是你,也可以是被你攀咬的人。”
“所以她才會任由你在她眼皮子底下和甯娘耍小動作,畢竟若是你遇到個軟柿子,沒法揭穿你,她也有名頭懲罰另一個人,總歸是不缺樂子。”
馬文斌徹底呆了,他抖着唇半天沒說話,似是被吓到。
林若草有些不耐煩地拍了兩下他的臉:“聽懂了嗎?”
他恍然驚醒,再沒了那要尋仇的精氣神。
見他不鬧了,林若草也不再多言,把手中的剪刀扔在地上,轉身離去。
剪刀落在地上發出一聲脆響,馬文斌身體一抖,顫顫巍巍地握住那把刀,抱緊自己縮在了屋子的角落瑟瑟發抖。
他屋子内的隔間裡有女子輕笑一聲:“瞧瞧,誰說這女子不如男啊。”
婢女撩開帷幕,周瑤昭從簾子後面走了出來,她嫌惡地看了一眼被她吓破膽的馬文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