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文斌一手揮開了方家老母,他臉上帶了幾分怒意斥罵道:
“你怎好意思替你兒子索命?怎麼不想想被你兒子欺害的人會不會找你索命呢?”
“若非你的縱容,他又能如此膽大妄為?惹上我算他倒黴了。”
方家老母被推倒在地,雖還是小聲咒罵着,但也不敢再上前去。
馬文斌看着她那唯唯諾諾欺軟怕硬的樣,冷哼了一聲,看向吳儒海:
“那小子不安分,明知甯娘背後靠着我,卻還敢大刺刺地上來找甯娘麻煩。”
“我數次警告,他都沒把我放在眼裡,甚至這次他趁我腿傷之際,直接沖到甯娘的屋子裡,想要搶逼着甯娘收他做幹兒子,把客棧傳給他,還說本少爺成了個廢人,他一根手指就能弄死我。”
說道這時他挑了挑眉,眉眼裡透出幾分桀骜:“行啊,他這話都說出來了,我豈能不給他這個機會。”
“可惜了,沒想到他那麼虛,我身邊的人下手狠了點,我一時失手竟是打死了。”
“我讓人用刀割下他左腿處的胎記,故意割的歪歪扭扭,看起來像是被豬啃了一樣,再用鮮血塗抹他全身,扔他進豬圈,抹上豬飼料,本想讓豬給他吃個幹淨,誰料那豬不頂用,還留了兩條腿。”
“事情敗露,郡主和秘事處的大人在這,我擔心降罪過嚴,無法隻能逼迫甯娘替我頂罪。”
“剛好他那兩條腿被我家下人打廢了,竟是和我對上了,讓甯娘頂罪也算說的過去。”
“至于割下來的胎記和刀我不敢放在明面上,我就在豬圈附近鑿了個冰洞,把東西放在了裡面,再鋪上冰碎,灌上冷水,這天氣嚴寒,加上下雪,隻需一晚就能凍的完全看不出來。”
他說着張開手:“将刀放下去的時候,無意中割破了我的手,你們可以比對一下傷口。”
有刑探立馬上前,拿起刀細細比對着他的傷口,良久點了點頭。
馬文斌勾起一抹冷笑:“如若還不信,那刀上的琉璃石是我母家名下的商鋪特供的,以顔色詭谲出名,世間少有,能這麼橙裡透着血紅的,也就我手上這一顆了。”
那刀上的琉璃石仿佛是聽到了馬文斌的話一般,閃着爍爍星光,看起來極為詭異迷人。
“事情我都交代清楚了,還有問題嗎?”
他不愧是馬文斌,就算是這樣了,還端着一副眼高于頂的纨绔少爺樣。
秘事處的人把他和甯娘都帶了下去,吳儒海大手一揮:
“既有新的疑犯,本官還需好好查證,兩人都收押起來,待本官查問清楚,再結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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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衆人散開,穆熊夢撲了上來興奮地誇耀自己神探,林若草還是覺得有幾分不對。
她腦子裡回想着剛剛馬文斌說的話。
總覺得有些矛盾。
對,就是矛盾。
一種在情感上的矛盾,一個人是否讨厭一個人在語氣表情和下意識的用詞裡總會有幾分展現。
可在馬文斌剛剛的話裡,卻讓人覺得十分相駁。
他一邊表露的是極為嫌棄,隻是把甯娘當個玩物的樣子。
另一邊陳詞時,卻下意識的說:無法,隻能逼迫甯娘替我頂罪。
無法,隻能?
她将自己代入馬文斌,一個有權有勢的少爺,面對一個依靠自己的鄉野老闆娘,此刻出了問題,需要她頂罪,自己會怎麼想怎麼做?
定是,害怕郡主和各位大人降罪過嚴,我毫不猶豫逼迫甯娘替我頂罪,畢竟犧牲她一個,我又不損失什麼。
林若草擡眼,可為什麼會讓馬文斌的話裡有這種矛盾的情緒呢?
甯娘無意中流露的感激,馬文斌話裡的矛盾,這兩者一定有聯系,可這聯系她想不出來。
她焦急地咬了咬唇,就連穆熊夢拉了自己好幾下都沒發覺。
“林若草!”
一聲大吼驚醒了林若草,穆熊夢好奇地看着她:“你在想什麼呢?這麼入迷,我叫你好幾聲都不搭理我?”
林若草眨了眨眼,将自己的想法告知穆熊夢,穆熊夢歪頭想了想:
“你想這麼多幹什麼?可能是他為了減少刑罰故意這樣說的呀,畢竟兇犯态度也是量刑的判斷依據嘛。”
不會是這樣,他若是想減刑,起碼也會收點狂妄勁,何必在這裡打機鋒。
“走啦走啦,别想了,案子破了我們去看他們打冰球。”
穆熊夢興緻勃勃地拉着林若草往冰河那走,一邊走一邊介紹着:
“說來這打冰球是這地方的傳統,每年冰凍厚的時候,家家戶戶都會派人來打冰球頭彩,男男女女都有,但聽說啊,這冰球打的最好的,就是那張潑皮了。”
“雖說他人不咋地,但聽說他打起冰球來,那叫一個風姿飒爽,可惜今天看不到了。”
林若草随口接了一句:“人都死了,何止今天看不到了。”
“就算沒死也看不到了,他腿壞了,說來這馬文斌也挺蠢的,打個人都看不出他腿壞了。”
林若草猛地停了下來,她看向穆熊夢:“你說什麼?”
穆熊夢呆呆的:“怎麼了嗎?張潑皮腿壞了有什麼異常嗎?他被放出來那天,喝醉了酒,摔斷了一條腿,成了跛子啊。”
有鬼,這裡面肯定有鬼。
她緊急轉身:“我得去找馬文斌他們一趟,冰球就不看了,你自己先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