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草就站在這白骨中間沖着丫鬟伸出手:“來。”
丫鬟瞬間變了臉色,她緊張的咽着口水,轉身就想跑,卻被衣擺絆住,摔倒在地。
一隻冰涼的手摸上了她的腳踝:“來呀,下來陪我啊。”
一股大力從身後傳來,她被拖拽着向下墜落。
“不要!不要!救命啊!”
丫鬟被吓得哭嚎出聲,身體在徹底墜落池中時被一雙手掐住了腰,耳邊傳來一聲輕笑。
“林姑娘,你可要當心啊。”
林若草皺着眉學着丫鬟剛剛的表情,烏黑的長發在月光下閃着妖冶的光。
“不覺得表情太假了些嗎?”
她那雙泛灰的眸子此刻在珍珠的照耀下越發的清透,有種話本裡能與神明對話的巫女感。
丫鬟被吓得完全怔住,任由林若草從自己腰間扯下了香囊。
“馬絆腸,又稱瘋牛草,有毒,尤其根部毒性最強,誤食會使人精神恍惚,變得焦躁易怒直到演變成難以抑制的狂躁。”
“由于這種草香味極淡,常人無法察覺,所以大多數人都覺得它沒有香味。”
“但其實它不僅有香,香味也有毒,雖不及食用那麼明顯,但也會讓人在一定時間裡感覺恍惚,甚至會混淆記憶,麻痹感知。”
她每吐出一句話,丫鬟的身體就瑟縮一下。
“你說,你一個丫鬟,随身佩戴這麼毒的香囊做什麼?”
林若草松開了桎梏住丫鬟的手,她施施然上了岸,坐回了椅子上,看着那個丫鬟跌坐在地。
“還不開口說嗎?難道是讓我帶你去見官嗎!”
重重一掌拍在凳子上,丫鬟被吓得一個哆嗦趴跪在地:“姑娘恕罪姑娘恕罪啊!”
“婢子也不知這東西這麼毒啊,婢子也是受人指使的啊!”
“都怪婢子貪财,收了那老道士的錢,那道士聽說有外人來,怕有人耽誤他賺錢,就給了婢子這個和五兩銀子,讓婢子把鬼神之說坐得牢固些,婢子一時财迷心竅糊塗了,婢子以後再也不敢了!姑娘饒過婢子一次吧!”
意料之中的答案,林若草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
不知為何今晚上她的頭莫名的痛,像是有什麼東西在裡面撞來撞去一般,弄得她格外沒耐心。
可能是那顆珍珠害的吧,每每遇到兄嫂的事情自己總是無法淡定。
她這般想着,加重了揉捏的力度:“那晴暖呢?也是你幹的?”
丫鬟連忙搖頭:“不是不是,晴暖的事真不是婢子幹的,婢子那時候還不認識那道士呢。”
“是晴暖出了事後,老爺才請了道士來。”
林若草挑了挑眉不予置否,她擺擺手想讓那丫鬟起來,卻見那丫鬟突然瞪大了雙眼,眼眸中滿是驚惶之色,仿若看到了世間最可怖之物。
她的神情極度驚恐,死死地盯着她身後。
“女鬼!”
“真的是女鬼!”
她驚呼一聲,兩眼一翻暈死了過去。
林若草急忙轉頭,隻見身後原本空空如也的回廊之上出現了一條紅色的繡花裙。
那裙子在風中擺動,勾勒出的形狀,竟似有個無形之人靜靜伫立其中一般。
然而,本該是頭顱與雙足的位置,卻空空如也,唯有那裙擺自顧自地翻卷搖曳。
林若草握緊了袖中的刀,她站起身高喝一聲:“何人在此裝神弄鬼。”
無人回應,回答她的隻有風聲。
鬼哭狼嚎一般的風聲。
風聲呼嘯,那亭中懸挂的銅鈴在狂風的肆虐下瘋狂晃動,彼此撞擊,發出陣陣森然脆響,宛如冤魂的幽泣。
林若草摸了摸胳膊上起的雞皮疙瘩,她強忍着腦中傳來的巨痛,深吸一口氣,朝着繡花裙走去。
一步,一步,一步。
她每走一步,鈴铛就晃的越厲害,發出的聲音也越發的凄厲。
直到她離繡花裙隻有一步之遙時,毫無征兆的,一道刺目的白光在她眼前炸裂開來,她的雙腿一軟,整個人不受控制地向前,栽倒在地。
直沖鼻腔的血腥味傳來。
林若草睜開眼,觸目卻是一片漆黑,她試探的伸出手撫摸着四周,像是在櫃子裡。
刺啦!
一聲尖銳的利器刮過石頭的聲音響起。
櫃子被撞開一個小縫,透出一點光亮來。
林若草順着那光亮朝外看去,白茫茫的一片,亮有些刺眼,她下意識伸出手遮攔。
透過指縫那白光漸漸消散,一個女人的身形出現在她眼中。
那女人趴在地上,全身是血,背上被一把彎刀貫穿胸口。
她艱難地朝着林若草所在的方向爬着,嘴巴一張一張的似乎在說些什麼。
林若草一張臉擠在縫隙裡試圖辨認,但那女人的臉卻一直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叫人看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