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草接過畫紙細細看了看，畫的很精簡，手法相當幹練，寥寥幾筆就将人物動作分明，畫技精湛啊。

她順嘴一問：“這誰畫的？”

原以為會是宮中的技師，沒想到卻得到了一個意料之外的答案：“就永樂居門口擺攤的文人，長得怪好看的，就是有些陰柔氣，那個詞怎麼說來着……男生女相，就是男生女相，起初我還以為他是女子呢。”

男生女相，林若草腦海裡突然浮現出了一張人臉，祝隐驕，那人也是标準男生女相，這幾日忙于這些事，都把他弄忘了，也不知道他在家老不老實。

正想着，馬車停了下來。

林穆二人走下車，一股發臭的腐爛味撲面而來。

穆熊夢捏住了鼻子：“咦惹，這到哪了，一股怪味，還在京城嗎？”

林若草面色未變：“永樂居芳如姑娘住的地方。”

“她住的比較遠，離永樂居大概兩條巷子左右，這地方沒有名字，都是些剛進城的流民短租落腳之地，這附近的人都叫這走街。”

“街？”

穆熊夢望着眼前這條又窄又暗頂多隻能容一個人通過的小道眨了眨眼：“這地方能叫街？頂多是條徑吧。”

林若草沒有說話，熟門熟路的往裡面走去，别看這道窄，岔路還不少，兩側的雜物遮擋了大半的視線和光線，進了裡面跟進了那迷宮似的，難以分清方向，一不小心就容易走迷糊。

林若草卻仿佛不受影響一般，領着穆熊夢七彎八繞，沒一會就停在了一個木門前。

“到了，叁壹玖。”

這般迅速麻利惹得穆熊夢驚訝地看向她，她仿佛知道穆熊夢要說什麼，微微笑了笑：

“我以前在這住過，初來京城的時候。”

“這芳如姑娘和我挺有緣的，我之前就住在她對面的屋子裡。”

她說着敲響了門，屋内穿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緊接着一道柔弱的女聲響起：“誰呀？”

“芳如姑娘，是飛魚讓我們來的，他今日不得閑，托我們來看看姑娘。”

聽着林若草張口就來，穆熊夢挑了挑眉，飛魚，林若草什麼時候和他勾搭上了。

“是飛魚大哥讓你們來的啊，快進來吧，門沒闩。”

兩人推門而入，芳如躺在榻上面前撐着手臂想要坐直身子。

看着林穆二人進來，她蒼白着臉擠出個不好意思的笑：“對不住了，我現在的狀況實在沒法起身。”

林若草上前一步扶着她坐穩，又替她掖了掖身上的被褥。

太薄了，這被褥薄的像張紙一樣，在這大冷天隻怕是一點寒氣都抵不住。

果不其然，林若草抓上芳如的手，被她手冰得一激靈。

芳如連忙将手藏進袖子裡，迎上林穆二人擔憂的目光：“害，我自小凍習慣了，不怕冷。”

她說着打量着林若草和穆熊夢，臉上略有遲疑：“你們是……樓裡新來的姑娘嗎？”

林若草搖了搖頭：“不是，我們是飛魚的朋友，今日看他神憂，便問了問，聽他說了你的事便來看看你。”

芳如恍然大悟：“是呢，我瞧你們通身氣派也不像是樓裡的姑娘，二位快坐吧。”

林穆二人各自搬了凳子坐下，林若草沖穆熊夢使了個眼神，穆熊夢立馬會意，抓住芳如的手一滴淚就落了下來：“芳如姑娘，我是真心疼你呀，你說你好好一個姑娘，怎地就被那纨绔子害得摔了腿呢。”

“你這腿要緊嗎？需不需要我為你找好大夫？”

芳如搖了搖頭：“無妨的，已經有大夫為我正了腿，隻是這傷筋動骨，大夫說還得躺上個把月，日後好了也不能跳舞了，但能正常行走已是萬幸。”

穆熊夢跟着點頭：“是了是了，你莫要想太多，能走就好。”

說着她歎了口氣：“唉，聽說萬春樓的雪靈姑娘，至今都還昏迷不醒呢，你兩最近是不是犯忌諱，還是走黴運？竟都在同一天出事。”

芳如聽到這話，臉色明顯的有一瞬僵硬，她隐晦地掙脫開穆熊夢握着她的手，讪讪道：“大抵是湊巧吧。”

林若草将一切盡收眼底，她手指微動，輕輕點了點腿，湊巧。

目光觸及屋内角落針簍上那一塊藍色布料時頓了頓。

她站起身，慢悠悠的在屋子裡走動着。

芳如的注意被她吸引過去，剛要開口詢問，穆熊夢一把拉住了她：“不用理她，她近日大腿處長了瘡不能久坐，坐一會就得起來走走。”

“你跟我講講，那晚到底發生了什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