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對視一眼，同時上前，一左一右拉住春嬸：

“好嬸子，你這等能人定是看過不少，我實在是好奇，你說這冤魂都成魂了，還有臉面樣貌嗎？還是說就是頂着這無臉頭到處竄呀？”

穆熊夢這頭說着，林若草那頭就出了聲：“你問她？她能知道？你瞧瞧剛剛她還說得有鼻子有眼的，細問起來，就開始打哈哈了，定是唬人的。”

“誰說的，我信春嬸，春嬸定是有能耐的。”

兩人一左一右地拉着春嬸唱雙簧，把春嬸哄得一愣一愣的，在林若草有一次出言反駁之時，她大喝一聲：“誰說我老婆子不知道！”

“那冤魂個個都長着臉！模樣一個賽一個的翹，跟永樂居和萬春樓的姑娘比都不輸的。”

她說得好好的，突然臉色大變。

慘白的臉，瞪大的雙眼和顫顫巍巍擡起的手。

“鬼！鬼啊！”

凄厲的慘叫聲響起，一個人影出現在春嬸手指的方向。

素白的衣衫，烏黑濃密的頭發大多披散在身後，隻用一根素銀簪绾了一個小小的發髻。

她身形很瘦小，手裡拎着個籃子，籃子上被一塊白布遮着。

在她走的方向的最前方，停着一輛挂着燈籠的馬車。

她目前的位置距離林若草穆熊夢她們現在的位置有些距離，眼看着她就要上車，林若草連忙快步跑過去叫住她。

那姑娘回過頭，春嬸眼裡的驚恐更甚了，她用力掙脫掉穆熊夢拉着她的手，站都沒站穩就往相反的方向跑。

一邊跑還一邊大喊着：“冤魂，冤魂現世索命了！”

穆熊夢被她掙脫的力氣推倒在地，腿被地上的石頭刮開一大道口子，痛意襲來，她咬牙強撐着爬起來去追春嬸。

可春嬸年紀雖大些，但腿腳倒利索，一溜煙的就沒了影，等林若草帶着那姑娘走過來時，隻剩下穆熊夢懊惱張望的身影。

“剛剛一不留神，被她推了一把，讓她跑了。”

林若草沒說什麼，隻伸手指向身後的女子：“介紹一下，這位是茹霜，永樂居的茹霜姑娘。”

茹霜朝着穆熊夢行了一禮，大大方方的笑了：“我都聽林姑娘說了，你們是遇到春嬸了吧，她老人家的話不必放在心上。”

“自從兩年前我姐姐死後，她就不知道犯了什麼糊塗，格外怕我，遠遠見我都恨不得躲到五裡遠。”

“這鄰裡的猜測，估摸着她是老糊塗了，分辨不出人了，我料着也是，畢竟我姐和我是雙生子，長的幾乎一模一樣，旁人很難分辨。

她得知了我姐的死訊，又看到我活生生的站在這，難免被吓到。”

茹霜微微一笑安撫性地看向二人：“兩位不必擔心，自去辦自己的事就好，今日是我姐姐的忌日，茹霜還得趕去祭拜，就先告辭了”

她作勢要走，臨離去時是被穆熊夢喊住了：“茹霜姑娘，你籃子裡可有布條，能否借我一用？”

她撩開裙擺露出了小腿上血淋淋的傷口：“剛不小心弄傷了。”

茹霜愣了一下，這籃子裡都是給死人用的東西，正常人多少有些忌諱，倒是第一次見有人開口借這東西的。

穆熊夢也知道自己這借口找的不好，可剛剛就是她沒拉住春嬸，要是現在讓茹霜也走了，豈不是功虧一篑了。

到底茹霜沒多說些什麼，隻掀開白布，找了塊幹淨的布條遞給她。

她動作很快，但籃子裡的東西還是被林穆二人掃到了，其餘的香燭紙錢倒是沒什麼特别的，隻一樣東西吸引着她們的注意。

“穿着舊衣的草偶。”林若草眨眨眼“衣冠冢。”

茹霜面色一沉，将籃子挎在手上裝作沒聽見一般大步離去。

她身後，穆熊想開口留她，又不知道如何去講夢急的不得了。

林若草反倒是慢慢勾了勾唇，似乎是從她這反應裡看出了什麼，轉過身頗為笃定道：

“茹霜姑娘，我覺得你該跟我們聊聊。”

茹霜腳步未停，但接下來這句話卻讓她不得不停了腳。

“不跟我們聊的話，可就要去秘事處坐坐，和他們聊聊了。”

她停下腳，手捏緊了籃子的提手。

她沒有回頭，隻給了林穆二人一個倔強的背影：“林姑娘這話好生奇怪，怎麼一衣冠冢就要去秘事處坐坐嗎？”

“那整個永樂居，萬春樓可有不少人要去秘事處坐坐了，不知道這秘事處有沒有這麼大的位置。”

“畢竟，永樂居萬春樓死的姑娘，立的可都是衣冠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