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季深被南星弄醒了。

睡得不安穩的少年一個勁地往他身上拱，嘴裡嚷嚷着冷，身上卻是出了汗的，季深給他測了體溫，在發低燒，但又沒有嚴重到需要喝藥的程度。

至于南星表現出來的這般難受，季深歸咎于小孩體質太差。

他攏了攏手臂，懷裡抱着的少年不再發冷顫，卻還在不安分地蹭，不知道在沖誰撒嬌，季深湊近了仔細聽，發現他在嘟囔着什麼，“媽媽......哥哥......”

季深皺眉思索，哪個哥哥？

南星早上醒來的時候已經不發燒了，他睜開眼就往旁邊看，果然發現自己賴在季深懷裡，不禁汗顔。

季深摟得不緊，主要是自己抱着他，南星連忙松開手坐了起來，平複自己蓦然加快的心跳，喉嚨發癢，他忍不住咳嗽了兩聲。

卻把季深給吵醒了。

他看到南星的側臉泛着桃粉色，以為還在發燒，于是伸出手去，探南星額頭的溫度。

南星被他的動作吓一跳，下意識躲避卻沒躲過。

“沒有發熱，”季深簡單診斷過後不免疑惑，“臉怎麼這麼紅？”

這句話問出口後，南星不僅臉是紅的，脖子都是紅的。

整個漸變過程清晰可見，季深原本有幾分迷蒙的眸色陡然清醒，染上清晨的涼意。

隻是被摸了摸臉就眼神躲閃面泛春色，哪裡像不喜歡男人的樣子？

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馬上就會蠢蠢欲動地發芽，季深單手撐着上半身起來，“有哪裡不舒服麼？”

南星搖頭，沒有看他。

季深掃了眼他紅透的耳根，眼神一凝，仿佛做了什麼決定，微微俯身往前去。

南星感覺到一大片陰影在接近他，剛掀起眼皮，就看到季深放大的俊臉，吓得一把推開他，捂着嘴咳嗽得停不下來，“你......你做什麼？”

“給你量體溫，”季深指着自己的額頭，“我記得以前南姨就是這麼給你測體溫的，說比用手測更精準。”

額頭抵着額頭，确實是南星小時候發燒南母經常對他做的親密動作。

原來是虛驚一場，南星差點以為主角攻剛剛要向他索吻，大清早的這麼刺激他真受不了。

但南星隐隐覺得哪裡不對勁，季深不至于心血來潮對他做這件事，他們可沒親近到這種地步，别是自己昨晚不清醒的時候對他說了什麼做了什麼吧？

他膽戰心驚地試探道，“我昨晚有沒有說胡話？或者是把你當成了什麼人？”

季深聽到後半句眉峰微動，他沒有回答，像是在等待什麼。

南星咽了咽口水，繼續猜測，“比如說，我媽媽？”

季深仍然沒說話，但他不置可否的表情，他的眼神，就差把“你想媽媽”四個大字寫在臉上去了。

南星羞愧地低下頭去。

季深盯着他頭頂的發旋，他一直在觀察，他接近南星時南星面上的每一個微表情，包括那短暫一瞬的厭惡抵觸都被他捕捉到了，人不設防時作出的表情最真實，那之前的羞澀又是怎麼回事？

他盯得太久，南星很不自在，以為季深還要做剛才未完成的事，“你不用這麼給我測，不是有溫度計嗎？”

季深收回目光，拿過床頭櫃上的體溫計遞給南星，沒有要幫他量的意思。

南星注意到他比剛才冷淡不少的态度，反而心安，有種世界終于正常了的感覺。

等季深下床洗漱，南星緊繃的脊背才放松下來。

他一直是雙手抱膝的姿勢，不僅如此，被子也緊緊夾着，像是底下藏了什麼秘密。

對于男人來說再正常不過的一件事情，結合當下所處背景，卻讓南星對自己的生理反應心虛得不得了。

幸好季深沒注意到他的異常，不然他真的有嘴也說不清。

淡淡憂愁爬上他的眉眼，南星在心裡安慰自己，或許是反複發燒引起的機體反應也說不定。

季深面貌整齊地從浴室裡出來，快要經過床尾時突然回頭問了一句，“有力氣麼？”

南星點了點頭，而後又意識到了季深為何問這句話，忙說，“不用擔心我。”

季深出門的時候，總覺得南星似乎往他這邊水漉漉地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