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的眼角餘光總瞟向容斐那邊,容斐在給習清剝蝦,袖子挽起漏出一截漂亮小臂,慢慢地,宋甯知眼裡流露出豔羨,“習清哥哥,我真羨慕你,有人給你剝蝦,我也喜歡吃蝦,就是不太會剝。”
習清停筷,“阿斐知道我喜歡吃蝦又對蝦皮過敏,他才幫我剝的。”他說這話的語氣平靜,并不是在炫耀什麼,而是淡淡地解釋。
宋甯知看了容斐一眼,容色清冷的少年不曾擡頭,剝蝦的動作由他做出來賞心悅目,俨然一副貴公子做派。
宋甯知垂下眼睫,掩住其中神色,又像是不甘心地,小小抱怨一聲,“怎麼沒人給我剝呀!我都想去找個男朋友了。”
習清拿筷的手一頓,“你想找男朋友?”
“不可以嗎?我看你們就挺好的,”宋甯知往嘴裡包了口飯,後面的話含糊不清。
南星自從聽到宋甯知抱怨,心裡就有種不太妙的預感,果然,該來的還是會來,下一刻宋甯知就碰了碰他的胳膊,“你能幫我剝兩隻嗎?”
宋甯知生了雙大眼睛,有求于人時眨巴眨巴,看上去又純又乖,估計沒人能抵抗得住。
南星可不吃這套,他也是用這套求人法子的人,但不知為何,他此時此刻很想捶死宋甯知。
他甚至開始反思,以前的自己有沒有這麼讨人厭?
但又怕被宋甯知繼續糾纏,南星還是聽話地給他剝起蝦來,一邊剝一邊心裡恨恨。
南星的這一服從行為顯然取悅了宋甯知,他略帶得意地看了一眼對面,可惜容斐始終沒有分他一個眼神。
宋甯知微擡下巴故作驕矜的模樣,像極了漂亮又高貴的波斯貓,可容斐的不理睬很快讓他敗下陣來,那雙大眼睛暗淡下去竟有一絲引人憐惜的憂郁。
他就這樣可憐地,将視線從容斐身上滑到習清那裡,又從習清身上移回容斐臉上,如此反複。
習清喜歡穿白襯衫,容斐今天就穿了件黑襯衫,冷着一張臉,整個人透露着生人勿近的禁欲氣息。
黑與白總是相得益彰,配色和諧。
宋甯知低頭,看到碗裡多了兩塊蝦肉,差點氣笑了,這書呆子,說剝兩隻就真的隻給他剝兩隻蝦。
這場飯臨近結束,宋甯知都沒動那兩隻蝦一口。
南星也在意那兩隻蝦,他第一次伺候别人,結果人家耍他玩,暗地裡沒忍住翻了個白眼。
他全程安靜地吃飯,原主身上沒什麼錢,平時隻能在食堂吃飯,因為有助學補貼,但也隻能吃得起最便宜的菜,他的三個室友不同,看身上氣質就知道是有錢人家裡養出來的。
這段時間他過的都是些什麼苦日子啊,現在看到以往吃膩的山珍海味簡直都要熱淚盈眶了。
宋甯知酒量淺,是最先喝醉的那一個,直勾勾地盯着容斐,都不懂得遮掩。
僅僅是個旁觀者的南星都覺得那眼神意圖太明顯,中途去衛生間躲了會兒。
沒想到片刻功夫,習清也進來了。
不同于南星,習清是真的需要解決生理需求,第一時間去的是隔間,也不知道看沒看到他。
“怎麼躲在這?不習慣這種場合?”
南星正盯着窗外風景發呆,冷不丁被習清的聲音驚了一跳,原來還是被看到了。
這些時日,與其他兩個室友比,習清總是能“看”到他,南星望進那雙秋水般盈柔的眼眸,裡面映着小小的自己。
“甯知的性子被他哥寵壞了,跟小孩子一樣,你多包容他。”談及宋甯知,習清眼睛彎了一下,眸光如水晃蕩。
南星對宋甯知可謂寄予厚望,對這樣的要求無可無不可。
按理說,他和習清之前沒什麼好聊的,他過來代宋甯知向他表達歉意已經夠讓人意外的了,可習清還沒走。
“你今天沒穿校服。”
南星低頭,他先前換下的髒衣服确實也不是校服,暗暗記住自己的疏漏,之後上課的日子得穿校服。
習清看見他點頭,又說,“你現在這樣挺好的。”
這些話習清都是笑着說的,南星注意到他嘴角的弧度,同他們第一次見面時的微笑分毫不差,像是一張精心設計過的假面,但習清溫和一笑确實讓人如沐春風。
“謝謝你請我吃飯,”出于禮貌,南星還是說了這句話。
習清偏頭微笑,“不用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