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陣子落了幾場大雨,還沒讓人感受到幾分涼爽意,烈日已經重新懸挂高頭。
夏日炎炎,拂過來的風裡滿是燥熱氣息。
沉寂了一個暑期的校園,在新生報道這一天,也被重新激活。
整個S大随風躁動,行李箱滾輪在粗糙的地面摩擦,伴随交談笑語,融進綠植簌簌聲中。
不遠處迎新的遮陽棚下傳來猛然提高的驚訝聲:“那倆前任真鬧到學校來了?!”
另一人笃定道:“這還能有假,其中一個據說還是祁硯衡師兄發小,另一個明顯社會人士。”
“發小?!不愧是師兄,窩邊草都吃!”
“那畫面是真精彩,西裝革履的那位一看就是坐辦公室的精英,為了師兄,争風吃醋到體面都不要了,大庭廣衆下差點沒動手。”
“師兄的發小還哭着非要他選一個。”
有人興沖沖追問道:“誰誰誰?師兄選了誰?”
“哈哈,據知情人士報道,師兄誰都沒選,讓他們都滾。”
坐在隔壁遮陽棚下的柳竺悄悄聽了一耳朵,很快就知道他們說的是什麼。
前幾天,信息工程學院祁硯衡學長的兩個前任追到了學校來,鬧得風風雨雨,喂飽了一群吃瓜的猹。
一般人都整不出這樣浩大的動靜,也隻有這位神仙非同尋常。
從大一到現在大三,學業如同開挂般優秀到逆天,各種比賽獎項拿到手軟,履曆頂尖到讓人望塵莫及。
還讓人無法忽視的是,一路伴随對方的各種風流八卦。
自入大學起,一直站在腥風血雨裡,從未撐過傘。
柳竺正回憶着之前驚鴻一瞥見過的祁硯衡的模樣,桌子卻猛地震了一下。
她回過神來,發現是一同迎新的朋友龐恒,對方正有氣無力地挂在桌子上。
“大哥,又怎麼了?”
龐恒歇了幾口氣後,才痛心疾首地開口:“我誠心請教,你們女生的行李箱裡到底裝了什麼?!”
“S大開學允許父母來送,叔叔阿姨們不用藏在行李箱裡啊!”
周圍的友人紛紛笑出聲。
今天是S大迎新第一天,各個學院的志願者在學校廣場上“安營紮寨”,方便到來的新生尋找,然後提供幫助。
學生會流程安排得完善,志願者團隊與新生進行點對點的對接。
大多是一個志願者負責兩個宿舍的新生,方便轉交寝室鑰匙以及校園卡等。
龐恒最開始得知被分配到的新生是學妹的時候,身上的屍斑都淡了。
直到搬了一整個寝室行李箱,來來回回爬了無數次高樓後,徹底老實,差點沒屍變。
柳竺随手抄了一個水瓶扔在他身上:“你懂個屁,我們那叫會收納,承認自己虛吧,我不笑你。”
龐恒:“……”
他眉梢吊起,正準備好好和她再說道說道,柳竺卻突然驚呼出聲。
一陣烈風席卷來,原本壓在宣傳單上的瓶子被拿走,現在宣傳單雪花般紛紛揚至半空中。
龐恒一時也來不及和她吵架,連忙伸手去挽救四處飛散的紙張。
一隻手卻更快地壓在了那一摞宣傳單上,伴随一陣清新的甜橙果香随風撲來。
柳竺一怔,目光不可控地落在那隻手上,皮膚冷白,剔透修長。
五指微張,骨節處輕輕曲着,愈發顯得骨節分明,連甲床都透着健康漂亮的色澤。
柳竺的視線愣愣順着突出的腕骨漸漸向上移。
面前的少年身姿單薄清瘦,穿着一件鵝黃色T恤,淺藍色廓形牛仔褲,幹淨又清爽。
另一隻沒有壓住傳單的手上握着一瓶冰鎮過的甜橙味氣泡水,水汽暈染上他的指尖。
最後,對方的臉從傳單方向轉回來。
明眸皓齒,鼻挺唇紅。
皮膚瓷白,以緻所有的色彩在他臉上對比都格外明顯。
零散的發絲烏黑,睫毛濃密纖長,在眼皮的交界處壓出一條流暢上揚的線。
不知道是不是陽光的照射,瞳色居然是有些淺的蜜色。
他一笑,蜜就淌了出來:“飛走了,要追嗎?”
語調跳躍輕盈,像是枝頭躍動的陽光。
撲面而來的初戀感,幹淨剔透又不加雕琢,如同一塊水晶。
龐恒看着那張臉,整個人如同生鏽般,緩緩開口:“卧——槽——”
柳竺回過神來,反問道:“能追嗎?”
冉照眠一頓,補充道:“我說的是傳單。”
柳竺眸子亮晶晶的,也不見害羞:“知道啊,但我說的是你。”
龐恒再次“卧槽”。
冉照眠順手将一旁的重物拿過來壓在傳單上,說話坦蕩大方,帶着明亮的笑意。
“可惜啦,我喜歡男生。”
柳竺“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我可沒說是我追啊,我是替廣大S大學子問的,一路過來被多少人要聯系方式了?”
就算是現在,她都發現不少路過的人都在往這邊瞟,少年實在是漂亮得紮眼。
冉照眠還真認真想了想,最後點點頭:“沒數,百八十個吧。”最後倒是他先繃不住笑了,帶着幾分赧然,“抱歉抱歉,開玩笑。”
龐恒被他逗笑,然後才問起正事:“叫什麼名字?是我們經管學院吧,你和哪位志願者對接?”
“冉照眠,經管學院金融系,由李瀾學長負責。”
柳竺搬了一個凳子給他:“先坐一會兒,李瀾好像去衛生間了。”她繼續問道,“哪個寝室啊?”
“6棟302.”
柳竺和龐恒的眸子瞬間就亮了,兩人意味深長地對視了一眼。
夏日炎炎,冉照眠覺得有些熱,連帶着臉上的溫度都有些升高。
他擰開氣泡水喝了一口,空氣中清新的水果味愈發濃郁。
他自然也注意到了兩人的目光:“這個寝室怎麼了嗎?”
柳竺清了清嗓子:“你知道你們這個寝室不止新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