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照眠看着站在門口的青年,直接傻掉。
雖然光線昏暗,但這人實在帥得紮眼。
冉照眠要是皇帝,就直接叫人被子一卷鳳鸾春恩車拖走!
他們見面不多,可冉照眠發現,祁硯衡其實是個很講究的人。
除了開學那天進入寝室時,對方是因為剛起床換衣服外,其餘時候這人着裝的設計和材質都很高級。
還會戴合适的配飾,并不貪多,恰到好處。
在他身上絕對看不到爛大街的網紅産品以及劣質東西。
今天是駝色府綢質地休閑襯衫搭一件米色廓形長褲,一雙白闆鞋。
柔和又明亮的色彩,袖口随意地向上挽着,自然又舒适。
在這樣的夏日裡,看起來極為幹淨清爽,校園感很足。
上次見的時候他腕上都還是一根墜玉紅繩,今天手腕幹幹淨淨,食指上卻多了一枚細細的金色指環。
但這些七零八落的想法如同疾風在冉照眠的腦子裡快速掠過,最後隻剩下一個念頭。
——祁硯衡好光鮮體面啊!
冉照眠本來不是真的想哭,這下是真委屈了。
不見祁硯衡的那些日子裡,他每天都是漂漂亮亮的。
偏生一遇到他,不是人從床頭掉,就是撲街跪地嚎,天殺的!
他一時都顧不上膝蓋上的疼,“噌”的立馬起身,擦幹淨臉,然後乖乖巧巧文文靜靜的像朵小白花站在那。
聲音都放輕了:“學長。”
“……”
關屹偏頭,神色古怪地用目光上下掃了冉照眠一眼。
冉照眠裝作沒注意到他的眼神,臉上帶着漂亮無辜的笑。
祁硯衡低聲對電話那邊道:“稍等一下。”
然後手機稍拿開耳邊,目光落過來。
劃過關屹的時候,祁硯衡頓了下。
算是個熟面孔,他對關屹這人沒什麼深刻印象,但也聽說過對方智商很高,在數學系這個對腦子要求格外高的地方,也能被稱作學神。
最後,他的視線直直停留在冉照眠身上,想到剛剛的場景,眉心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對方的臉很紅,似乎帶着幾分無措和窘迫。
祁硯衡什麼也沒問,隻是笑了下,緩緩開口道:“我好像打擾了,你們……繼續?”
冉照眠腦子還在嗡嗡,一時也來不及細想對方的話,現在三人站一起面面相觑,确實有點尴尬。
于是他伸出爪子朝着人揮了揮:“好哦,拜拜。”
對方退出陽台,甚至還順手把門也帶好了。
陽台重新安靜下來,關屹半蹲下來掀起冉照眠的褲腿,舉起手機手電筒看了看他的膝蓋。
已經紅紫一片,但好在沒有破皮出血。
“人都走遠了,回魂。”關屹站起來,“我媽給你準備的藥箱還在寝室吧?我送你回去。”
冉照眠被他扶着往外走:“不用,我們可是要裝不熟的。”
關屹冷冷道:“說得像什麼時候熟過一樣。”
冉照眠朝他做了一個鬼臉。
“對了……”關屹的聲音頓了下,然後才繼續道,“今天我回去,家裡有很多姨母寄回來的禮物。”
能被關屹叫做“姨母”的,自然隻有冉照眠的媽媽。
冉照眠放在眼下做鬼臉的手一頓,然後緩緩落下,朝他笑道:
“哇,都有什麼?”
“衣服、腕表、音響、首飾,還有些不能根據包裝盒看出來。”
“太多了,等你回家後慢慢拆。”關屹指了指他手中的袋子,“但我随手帶了幾樣方便拿的過來。”
冉照眠每次收到媽媽的禮物都會很開心。
“我剛還在想,蛋糕怎麼這麼重?”冉照眠掂量了一下袋子。
關屹看着他,沒有再說話。
時間已經不早,再怎麼放縱學生們也都陸陸續續回到了宿舍,走廊上的人越來越多。
關屹低聲道:“前面就是你宿舍,那我先回去了,膝蓋記得冰敷上藥。”
冉照眠應了聲:“嗯。”
冉照眠回宿舍的時候,祁硯衡還在打電話,趙澤和周旭東不知道去了哪裡。
聽到開門的動靜,祁硯衡扭頭看了一眼,兩人對上目光。
冉照眠朝他點了點頭,他現在沒有多餘的心情去關注其他事,直接回到了位置上,将袋子裡的幾個小盒子拿出來。
祁硯衡收回目光,一邊起身應着電話那邊的人,一邊去到了陽台上。
人一走,室内愈發顯得安靜,冉照眠拿過快遞刀。
冉明枝每次都會寄回來很多禮物,小姨一家和冉照眠都有,冉照眠的會格外多。
他緩緩将面前的小盒子打開,映入眼球的是一瓶金色瓶身的香水,外形設計獨特,在燈光下流轉出絢璨的弧光。
冉照眠垂着眼睑,指腹不自覺地輕輕摩挲着瓶身上浮凸的花紋,有些失神。
過了一會兒他才重新開始動作,拿出盒子裡的說明書,去看上面的成分介紹。
這瓶香水應該會帶有橙子的清香,然後氤氲着玫瑰和蘭花味。
最後沉澱出一股淡淡的木質感,不厚重,是那種雨後森林般的輕盈木香。
可惜用不了,裡面含有香豆素。
冉照眠其實用香水不多,倒是喜歡香薰。
他偏愛馥奇調,所以冉明枝送的禮物中常有馥奇調的香水或香薰,甚至會精心挑選一些符合他氣質的清新甜暖淡香款。
冉明枝可能也想不到,有一天,冉照眠會突然對其中的某些成分過敏。
他和冉明枝太久沒有見面,而成長過程中的變化太多,一旦錯過了當時的節點,就超出時效,難以再訴諸于口。
不是冉明枝的錯,他隻是有些……想媽媽了。
冉照眠深呼吸了一口氣,想努力直起肩膀打起精神。
可是,可是……
“你能不能别煩我了?”一道聲音突然透過不隔音的玻璃門從陽台上斷斷續續傳來,“你不是不知道,……談戀愛從不超過兩個月……膩……,你……糾纏……沒意思……”
“!”
冉照眠一個激靈,他豎起耳朵悄悄朝着玻璃門偏了偏腦袋。
什麼什麼?讓他聽聽!
談戀愛從不超過兩個月?
然後呢?
隻可惜,剛剛那句話似乎隻是對方煩躁情緒上來後不自覺提高的聲音。
現在聲線再次低了下去,後面一句話都聽不見了。
冉照眠遺憾退場,繼續埋頭去拆禮物。
陽台上,祁硯衡聽着姜頌在電話那邊哭嚎:“祁硯衡,你沒有心,我從小就跟着你!你真的不幫我嗎?”
祁硯衡送了他一個字正腔圓的“滾”字:“你再因為我小叔的事跑到學校裡煩我試試。”
姜頌哭得聲音更大了:“盛文瑄,你幫我說說他!”
群通話裡響起第三人的聲音:“你還是死了那條心吧,浔舟哥是不是都還不記得你的名字?”
祁硯衡給予了肯定的答案,盛文瑄直接笑出了聲。
祁浔舟是他爺爺奶奶的老來子。
雖然比祁硯衡高了一個輩分,但隻大8歲,今年28.
可以說,祁硯衡是從小跟在祁浔舟後面,被他拉扯着養大的。
兩人關系向來要好,是長輩,也是朋友。
隻是祁浔舟實在樣貌出衆,也沒有長輩的樣,他身邊的發小從來不肯叫祁浔舟叔叔,都是一句哥。
這下好了,終于有個叫哥叫出問題來了。
聽着姜頌抽抽哒哒的聲音,從小一起長大的微小情分到底還是喚回了祁硯衡的一點良知。
“姜頌,你不是第一天知道我小叔的作風,你以為我是護着他,不想讓你煩他?”
“我是幫你啊,你就這一條狗命,夠他玩幾個回合的?”
姜頌甕聲甕氣的“哦”了一聲:“讓我緩緩。”
于是三人轉移了話題,不再談這個事。
九月下旬的天氣已經有些涼爽,晚風拂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