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給了冉照眠一枚不合尺寸的戒指,卻被冉照眠珍惜存放。
雖然得出了這個結論,但祁硯衡也沒打算深究。
冉照眠還在叽裡咕噜地開玩笑:“要是被人誤會,我可虧大了,我得去哪裡哭啊?”
語調一如既往地拖着上揚,卧蠶彎彎的,好似沒有任何負面情緒。
祁硯衡的手一頓,擡頭緩緩開口道:“冉照眠,去喝口水吧。”
冉照眠:“……”
他聽話的從桌子上撈過那個容量1L的大杯子,抱進懷裡喝了一口水。
喝完後,他縮着胳膊伸出一根手指:“再說一句。”冉照眠聲音低低的,“我才不啰嗦,我一直說話可是因為你。”
祁硯衡還來不及想多,對方下一句話已經蹦了出來:
“要不然顯得你像個馬殺雞的技師,多不禮貌。”
祁硯衡下手重了些,冉照眠“嘶”的一聲,倒抽一口冷氣。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人:“那我謝謝你?”
冉照眠抱着杯子:“不客氣~”
祁硯衡蓦地垂頭笑了。
沒有人再說話,空氣徹底安靜下來。
冉照眠咬着吸管,目光不自覺地落在面前人的側臉上。
對方五官深邃,額頭眉骨到深陷的眼窩,再至高擡的鼻梁,走勢起伏、線條流暢,皮緊貼着骨,而骨相實在優越。
這人就算穿得再簡單幹淨,觀者也不會被迷惑覺得他純良。
那枚張揚醒目的嵌寶石金色戒指才是他的本體,而祁硯衡根本就沒想藏。
所以不用關屹來告訴他,就已經能看得出來,這人不好招惹。
冉照眠其實一直很好奇一個問題。
關屹和周旭東和他說過很多次,祁硯衡為人距離感很強,可他卻始終覺得還好。
或許聽上去有些自作多情,但就算見面不多,他覺得祁硯衡好像對他還比較寬容?
就像現在,對方居然會來給他看傷揉腿,明明不像是這人會做的事。
可要說對方浮動着什麼心思,冉照眠還不至于自戀到這個地步,他有一定的判斷能力。
毫無由來的,冉照眠突然覺得,祁硯衡對他的态度……像是對待一個弟弟、一個需要被照顧的小輩。
盡管他們隻差兩歲。
總之,不會是一個可以戀愛的對象。
意識到這點,他一下子就自閉了。
冉照眠的目光緩緩下移,除了塗藥按摩的那隻手無法避免外,祁硯衡另一隻手落在膝蓋上方一點,固定着他的腿。
卻隔着褲子布料,掌心都沒有碰實,虛虛捏着腿骨。
就連腳放在人腿上的動作,也因為隔了一個厚厚的靠枕,不再含暧昧的意味。
他的神情平靜且專注,心無旁骛地處理着傷。
他或許真的風流,卻絕對不是一個下流的人。
氣質早已昭示明顯,而現在隻是印證了這一點。
冉照眠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因為一個人的紳士而感到郁悶。
他整個人往後一仰,閉上眼睛開始裝死。
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不需要按很久,幾乎不到10分鐘就已經結束。
祁硯衡收回手:“剛剛你看了怎麼按,另一邊腿能自己來吧?”
冉照眠睜開眼,蔫答答地點了點頭。
也不是自己實在做不了的事兒,以他們目前的關系,還讓對方來就有些過了。
見對方的精神不佳,祁硯衡抽了一張濕紙巾擦拭了掌心的藥膏,一邊問道:“怎麼了?”
冉照眠喪喪道:“沒什麼,膝蓋疼。”
聞言,祁硯衡看向膝蓋處的傷,淤青實在醒目。
他在原地站了會兒,然後擡頭看了眼不遠處的趙澤和周旭東,這兩人各自在做自己的事,戴着耳機。
考慮了半晌,最終他歎了口氣,聲音極輕道:“冉照眠,不要去乞求别人的愛。”
冉照眠放在傷處的手一頓,猛地仰頭朝他望去。
他第一反應是驚了下,想着不會自己的那些小心思被對方看穿了,現在是在委婉拒絕吧?
可、可他也沒求啊?
于是種種情緒又轉化成了茫然。
“真那麼喜歡他嗎?喜歡到作踐自己去委曲求全?”
啊??
“他”?
……誰啊?
冉照眠絞盡腦汁地狂想。
祁硯衡看着對方垂着眸子沉默抿唇。
印象中,冉照眠好像很少展現出負面的情緒,常常讓人看見的都是一副爛漫愛笑的模樣。
一旦不笑了,會讓人格外心軟。
何況冉照眠在祁硯衡那裡,本就自帶了一層幼時記憶的濾鏡。
但祁硯衡沒再繼續,他有些無奈地按了按自己的眉心。
“算了,是我多嘴了。”
關系沒好的一定程度,随意插手他人感情相關的事就是逾距。
剛剛是一時心軟作祟,他不應該說的。
“你去處理傷吧。”
說完,祁硯衡準備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冉照眠看向自己的膝蓋,傷、乞求……電光石火間,他陡然意識到什麼。
對方口中的“他”難不成指的是關屹?!!
他和關屹是有血緣關系的親表兄弟,這個觀念幾乎是深植于心。
以緻他從沒有想過,那天的場景有多麼讓人誤會。
冉照眠當時之所以覺得尴尬,隻是因為覺得自己摔倒撲街的模樣被喜歡的人看到了。
他以為祁硯衡也知道。
結果對方以為他這傷是跪地求愛跪出來的??
通了通了,冉照眠一下子什麼都想通了。
是,掐頭去尾,那個場景以第三人視角看,确實讓人誤會。
那天他對關屹說了什麼來着?
愛他?求他不要拒絕?
冉照眠:“……”
難怪今天對方的态度都格外緩和!
原來那股若有若無的溫和不是錯覺——叫同情。
冉照眠一下子氣血都翻湧了上來!
啊啊啊啊啊!
他喜歡關屹?!關屹?啊?關屹?!
他就說今天什麼情況,還故意拿出了同款戒指試探。
搞半天媚眼抛給了瞎子看,全部白搭,人家現在覺得他無害無污染。
甚至覺得他是個對别人愛到極緻卑微的小可憐,所以态度緩和幾分!
對方已經準備離開,冉照眠下意識伸手,抓住了祁硯衡的手腕:“我……”
他正要解釋,就對上了對方垂下來的眸子。
分明是一雙潋滟多情的桃花眼,眼底卻天然帶着孤高的距離感。
冉照眠飛速運轉的腦子陡然卡住,停留在“對方态度格外緩和”上面。
等等……緩和……
冉照眠有點想擦汗了……話又說回來!
鬼使神差的,他重重點了一下頭。
“嗯,真有那麼喜歡。”
祁硯衡身子一頓,垂頭看了眼攥着自己手腕的手,目光又落在了對方仰着的臉上。
血色在一層冷白的薄薄皮膚下,順着脖頸向上蔓延,一直暈染到眼眶。
祁硯衡覺得觸手的感覺,應該會是熱騰騰的。
任人揉搓的可憐柔軟模樣,讓人很難硬下心腸。
他聽到了對方低低的請求聲。
“所以,可不可以……幫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