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第一次見到他露出這種戒備至極的神色。
甚至在他朦胧呆滞的眼神掃到你身上的時候,你的身體會下意識地感覺到一陣極寒的冷意。
“太宰先生,你還好嗎……”
你小聲地叫着他的名字。即使他的手就非常大力地攥着你的手腕,你依舊沒有在意。除了動作受到限制不能做得很随心之外,你更為了他這個不正常的狀态感到害怕。
還好,這隻是他睡覺醒來之後的空白期。
隻持續了一瞬,他就清醒了過來。
他的眼睛裡又恢複了神采,變得不再呆滞。身上的冷意褪去,這讓你稍微放下心來。
“太宰先生,你生病了嗎?"
聽到你的問話,他的眼睛轉了轉。這種難受好像是多種感覺在他的身上交織,讓他無法忍受之後才會露出那種很脆弱的表情。
“我……”他還沒有說完,就弓起身子,破碎的聲音自唇中傾瀉而出,但又随即被他壓了回去。
你連忙打開了燈。
在燈光的映照下,你才看清楚他的樣子。他顯得很不好,臉色慘白沒有血色。嘴唇蒼白,滿是缺水幹裂以後卷起的死皮,簡直比你第一次在他家照鏡子時候看到的自己的樣子還要狼狽。
難道真的生病了嗎?而且是很嚴重的病。他真的看起來很脆弱……可是你無能為力。
你開始着急起來,站在他的面前不知所措,不知道現在該去幹些什麼。
“不要緊,胃疼而已,應該是晚上吃錯東西了。”
他向你扯出一個笑容,可是這個笑容似乎用盡了他的力氣。你不想看見他這麼笑,還要反過來安慰你。
這讓你急得想哭。
你不想看到他這樣,你想看到的,是一個充滿活力的,能用溫暖的手掌給你傳遞溫度的太宰先生。如果能把他的難受轉移到你的身上來,是不是就會舒服多了。
“我可以替你難受嗎?”你不甘心地問他。
“哪裡會有人能代替别人難受啊?“他露出了一個勉強的笑容,裝作無事發生的樣子回答你的問題。
好吧,從他的笑容中,你知道了自己說的話是有多麼的愚蠢。
對啊,哪裡會有代替别人難受這種事呢?
可是如果可以的話,你很想替代他承受這種難受。你一點都不想看他露出那種脆弱的表情。
“雖然胃疼是常事,但偶爾的嚴重一次,還真是一種新奇的體驗啊。"
——他好像真的不在意自己的身體。
意識到這件事,你皺起了眉,簡直比他剛才皺眉的動作幅度還要大。難道大人面對疼痛都要說得這麼輕飄飄的嗎?
反而是他,看到你皺眉的樣子,沒有繃住,“噗嗤”笑出了聲:“像個小大人。”
“不許笑不許笑!”
你非常氣惱,明明生病的是他,他還要反過笑你!
太可惡了!
“是是是,那就不笑了。"
身為一個很講道理的大人,他還是很尊重你的,并沒有無視你的氣惱,而是好脾氣地止住了笑。
太宰先生狀态緩了過來。也是直到這時,被剛才的緊張心情壓下去的來自手腕的疼痛感才緩緩浮現了上來。
“嗚——”你下意識地伸出手。
太宰先生在無意識的情況下攥你的手腕用的力氣非常大。現在那塊皮膚已經浮現了一層紅痕,并且有腫脹的趨勢。至于腕骨那裡,稍微一活動,就能感覺到一陣疼痛。
你想把手腕藏起來。
因為太宰先生已經很難受了。
可是他也看到了你的手腕,并且強勢地拒絕了你的躲藏,把你的手腕拉了過去,仔細檢查了起來。
“對不起,薰。我……”他揉着你的手腕,動作十分輕柔,“很疼吧?”
你搖了搖頭。
總不會不會比他的胃痛還難受吧?如果這樣比較的話,那你的手腕也就沒那麼重要了。
可是他的表情又有點愧疚的難受,這是一種區别于身體疼痛的難受。如果這份難受是來源于對你的愧疚的話,那你一點都不希望他露出這種表情。
所以你想了想,想要學着他曾經安慰你的樣子把他抱在懷裡拍拍他的背。
可是你實在是太小了。所以你隻能退而求其次,伸出胳膊輕輕抱住了他的頭,把他的頭按到了你的懷裡。你煞有介事地撫摸着他的頭發,那是一種毛茸茸的溫暖感覺。
他沒有拒絕。
“沒事哦。”
“太宰先生不要難過。”
“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