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澄轉身疑惑地看着大家,不禁眉頭一皺,心想:看這情形,這個被稱為什麼王的人大概是這個朝中一霸,還是沒人敢惹的那種。百姓們一聽到名字就吓成這樣,當朝皇帝來了應該也不過如此……她向來都是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的性子,若不是為了給身在急症發作期的老伯買藥,自己才不會随便惹這些麻煩。
“我要是非要進去不可呢?”伊澄正視倆人道。
“這……”倆侍衛犯了難。他們知道面前這個女人是皇上剛剛親封的郡主,又是太尉周渠的未婚妻……随便得罪哪個都是掉腦袋的活兒,尤其那個周渠更是他們的頂頭上司……
“郡主,請。”侍衛隻得畢恭畢敬地把人請了進去。
“我們都是侯府的人,放我們也進去吧!”蘇蘭姑姑和綠竹上前哀求道。
“放肆!羽澈王在此也是你們當下人能進去的!滾!都滾!”倆侍衛面露兇色,俨然把氣撒到了她們身上。
朱紅色的大門關閉,百姓們起身才敢出聲議論起來。
“這羽澈王搞不好就是咱羽離王朝未來的帝王,可不敢輕易得罪啊!”
“沒錯沒錯,聽說他可是當今聖上最疼愛的兒子,王儲之位非澈王殿下莫屬!”
“可不是嘛,太尉周大人的心思又不在争奪皇位上……”
“這天下要是成了太尉周大人的,豈不是要遭全天下人恥笑!是誰也不能是他啊……”
綠竹在一旁聽了,剛要說些什麼,被蘇蘭姑姑拽了一把,警告道:“人前勿要多言,先回馬車上去等吧。”
“可是姑姑不覺得郡主她……像突然換了一個人嗎?咱們不跟着守着,萬一出事怎麼辦?”
蘇蘭姑姑看着太醫院上那塊金光閃閃的匾額,無奈道:“事已至此,也隻能看郡主她自己的造化了。”
“我可聽說那個羽澈王無比兇狠歹毒,萬一被郡主碰到了那還得了?出了事我們沒辦法跟侯爺夫人交代啊……”
蘇蘭姑姑沒再說話,拉着喋喋不休的綠竹回到了馬車。
人群散去,太醫院門口隻剩下張成父子二人坐在石階上等待。
原以為進入太醫院的大門以後就是顯而可見的正廳,誰料進門要先經過一條暗湧的通道。裡面仿若九幽之境,四周怪石嶙峋,周圍古木參天,枝葉交錯縱橫,宛如一張巨大的黑色天幕,僅有的幾縷殘光從石縫間擠入,灑在了布滿青苔的地面上黑暗中。隐隐可見樹幹上有着奇異的紋路,像是古老的咒文,泛着幽冷的光,若有若無的中藥味道時隐時現……
伊澄不禁打了個寒顫!在醫院的環境中待了那麼久,什麼要的場景沒見過,隻是像這麼奇怪的醫療場所她還是第一次碰到。
她緊緊握住蒽兒的手,故作平靜對着女兒說:“蒽兒勇敢,别害怕,媽媽在呢!”
“蒽兒不害怕,娘親請不要憂心。”蒽兒的小臉上挂着無畏,一點也不像不到三歲的模樣。這讓伊澄想起自己以前上那麼多天大夜班,每次淩晨趕回家,蒽兒不是乖乖地蓋着被子睡着了,就是安靜地看小人書等她回來。從來都是這麼乖巧聽話的孩子……伊澄深吸一口氣,眼睛不由得有些濕潤,一面心疼着蒽兒,一面又慶幸蒽兒一直能陪着自己。
不知在黑暗中走了多久,伊澄瞥見前面有個亮眼的光暈,她下意識地擡手替蒽兒擋住愈來愈耀眼的亮光……忽然,一陣古琴的悠揚之律從暗道的光芒處傳來。
“泠泠七弦上,靜聽松風寒”……悠揚的古琴聲緩緩流淌,似山間松風,又如空山鳥語,音色清揚,似有一股清泉自幽林深處潺潺流出……
盡管伊澄從不懂音律,這樣悠揚如霁月清風的古琴韻律讓她不由得贊歎不已!世上竟還有人能奏出如此的神仙樂曲……她記得自己以前的舍友就是音樂系的高材生,曾代表國隊參加國際演出,演出技驚四座,也沒有這種意境的半分。
“郡主,前面就是我們院史大人的禮客大廳了,您當心腳下!”其中一名侍衛道。
伊澄撐着有頑疾的右腿,盡量不拖累蒽兒的步伐,随着琴聲相伴走出了暗道。
至此,整個太醫院的規模才完全出現在她面前。
伊澄感覺自己走進了某個網遊世界,參天的古茶樹枝藤蔓繞,琉璃瓦反射着正午金色的光,一陣陣茶香混合着藥香彌漫着整個庭院,這不像傳統印象中的醫院,倒像是誤入了世外仙境一般。
雕有荷花圖案的朱紅色木門緩緩打開,琴聲也戛然而止。讓原本習慣了這空靈音樂的伊澄瞬間有些不習慣了……
她探身看過去,隻見一身着淡藍色的長袍的男人端立在門中,衣擺随風輕輕飄動,宛如谪仙。整個人仿佛被一層淡淡的冰霜籠罩,氣質清冷孤高。他的眼眸深邃,肌膚似白玉般瑩潤,身形挺拔如竹,隻是目光清冷,目及之處仿若空氣都要被凝結。那清冷的氣質,猶如山頂終年不化的積雪,冰冷又讓人難以接近,有種隻可遠觀不能靠近的遺世獨立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