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來時,向南循發現自己身處在一處富麗堂皇的宮殿之中。
悠悠轉醒,意識還未完全清醒,便被一陣柔和卻又莫名華貴的氣息萦繞。她緩緩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是一頂繁複精美的雕花床幔,金線銀線交織出的牡丹花紋在晨光中閃爍着微光,每一片花瓣都繡得栩栩如生,似要破布而出。
她試着微微動了動身子,身下柔軟的錦被順勢滑落,露出繡着鴛鴦戲水圖案的緞面床單,觸手溫熱,細膩如脂。她撐起上身,環顧四周,隻見房間寬敞明亮,牆壁上挂着一幅幅色澤鮮豔的畫作,山水、人物、花鳥應有盡有,筆觸細膩,神韻十足。
房間的角落裡,擺放着一座造型别緻的香爐,袅袅青煙從爐蓋的镂空花紋中升騰而起,帶着淡雅的沉香氣息,讓人心曠神怡。再看那窗戶,是用上等的琉璃鑲嵌而成,陽光透過琉璃灑在地面上,形成一片片五彩斑斓的光影,如夢如幻。
她轉頭起身,赤足踏上柔軟的地毯,羊毛編織的地毯厚實而溫暖,每走一步都仿佛踩在雲朵之上。一座巨大的水晶吊燈懸于頭頂,無數顆晶瑩剔透的水晶在微光中折射出璀璨光芒,如同一顆顆閃耀的星辰。
此時,一陣微風輕輕拂過,吹動了窗邊的紗簾,輕紗飄動間,她透過窗戶,瞥見了遠處宮殿的飛檐鬥拱,金色的琉璃瓦在陽光下熠熠生輝。這才恍然驚覺,自己竟身處這金碧輝煌、美輪美奂的宮殿之中,一切都如夢似幻,讓她一時間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夢幻?難道這就是人死後才來到的世界?
“太尉夫人萬安吉祥!卑職(奴婢)參見太尉夫人!”整齊劃一的聲音瞬間打破了清晨的甯靜。這突如其來的“問候”着實把向南循吓了一跳!再回頭看宮殿之内,映入眼簾的是排列整齊的侍衛與丫鬟。侍衛們身着黑色勁裝,外披赤色繡金披風,身姿挺拔如松,手中長槍穩穩立于身側。丫鬟們則身着淡粉色的羅裙,頭梳精緻發髻,發間點綴着小巧的珠花,個個顯得溫婉動人。
“這是哪兒?”向南循鎖着眉頭,隐隐感覺到了什麼。
這時,為首的大丫鬟桃兒走向前來,畢恭畢敬低身回道:“回太尉夫人,這裡是羽離宮中。也是皇上專門為高官顯貴們安置的住處。”
向南循努力回想昏倒之前發生的事……明明自己身處在深山之中,怎麼會一睡醒的功夫就到了皇宮裡?難道是……離羽澈回來了?一定是他被莫瀾真人治好,然後回到宮中了!
“澈王殿下……他是不是回宮了?他現在在哪兒?”向南循又驚又喜地拉住桃兒,“現在就帶我去見他!”
“你的澈王殿下是生是死都不一定,你還妄想去找他?真是笑話!”一男子邁進門,周身帶着徹骨寒意,視線就如刀般掃過她,薄唇輕啟,聲音仿若裹挾着霜雪:“他一宗門修道之人,犯了天條,其罪當誅。死不死的,就看他的造化了!”言罷,嘴角扯出一抹似有若無的嘲諷弧度,慢條斯理地擡手整理着袖口,眼中更是充滿是對面前這個女人的不屑和嘲諷。
看見進來的人,又聽着他的冷嘲熱諷,向南循眼中瞬間燃起熊熊怒火,卻又強自壓抑着,終化成嘴角的一抹冷笑。她毫不畏懼地直視着周渠的眼睛,聲音雖刻意壓低,卻透着一股難以掩飾的怨怼:“太尉大人活得通透,對于生死早已看淡。孰不知,是根本不會有人在意你的生死!”話落,臉上已平靜到沒有任何表情。
“沒錯。本官向來不在意生死,更不需要别人在意我的生死。這樣反而清淨。不像你們……”周渠的腦中又浮現出那日在山洞外看到的情景……“不像你們表面上裝得清高,實則再俗氣不過!”
向南循不想聽他的“廢話”,拖着頑疾的腿走到他面前,“我的蒽兒呢?你把她藏到哪裡去了?”
周渠聽她提孩子,對她的掌控感完全握在了手中。
“想見孩子好說,你先跟我去老皇帝那兒把該做的事做了再說。”
“卑鄙無恥!”
周渠無所謂地笑笑:“你想怎麼說就怎麼說,這都無所謂。我隻要達到我的目的就可以。”
“你有那麼多女人,為何偏偏跟我過不去?我說了,我不止不喜歡你,還恨你入骨!你對我做過的那些勾當,連個男人都不算!你喜歡林若依跟我一點關系都沒有。為何你要夥同她侮辱和陷害我?若不是羽澈趕來,我恐怕……”一想起那些黑衣人曾對自己做過的那些肮髒事,是面前這個惡魔指使的,就感到無比惡心!
“羽澈……叫得這般親密,看來你們的關系非比尋常了!”周渠幾步走到她面前,緊緊鉗住她的手腕,憤恨道:“離羽澈他憑什麼跟我争?他得到的已經夠多了!如今連一個殘花敗柳都不放過……所有事都處處跟我作對,我告訴你!我巴不得他死,死得越慘越好!”
周渠的詛咒就像一把利劍直中她内心的最軟處,刹那間,她猛地擡手,“啪”的一聲脆響,手掌如疾風驟雨般,重重落在周渠冷峻的臉上!
侍衛丫鬟吓得個個目瞪口呆,大氣不敢喘。
周渠緩緩轉過頭來,臉上那抹冷笑愈發肆意,修長的手指輕輕撫過泛紅的臉頰,仿佛這記耳光對他根本就無關重要。他微微眯起雙眸,眼中閃過一絲玩味與欣賞,聲音低沉而魅惑:“本官見過的女子,不是膽小怯懦,就是矯揉造作,無趣至極。倒是你……雖是個殘花敗柳,倒是合了本官的心意。”說罷,他竟向前一步,逼視着她,“想見孩子,唯有去老皇帝面前,在指婚聖旨上落字!否則……你知道我的心狠手辣,不照做,怕是再也見不到你的寶貝女兒了!”
“惡魔!你混蛋!”向南循還想動手,不想這次被周渠牢牢控住,“打一次出出氣也就罷了,想來第二次,休想!”說完便一把将她推到在地,臉上不帶一絲憐憫,“我給你一天時間考慮,若不同意,就等着給你的孩子收屍吧!”
向南循趴在地上,欲哭無淚。光明正大的世界上,怎會有這種狠毒的無賴?!
“周渠,你給我聽着!别給我機會,否則我會親手殺了你!”
“好啊,那本官等着。”他冷眼看了她一眼,徑直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