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渠兒!你瘋了!?你知不知道現在在跟誰講話?!我是你的母親,你難道也忘了?”周老夫人趕緊扶住桌子……
莫瀾真人也是始料未及,這些年還沒有哪個敢用這樣蔑視的态度跟他講話!“年輕人,有些事要适可而止。莫要狂妄。”
周渠繼續道:“怎麼?難道仙尊要打算屠殺我太尉城?别以為自己道法高強,無所不能。寡不敵衆聽過吧!我城中百萬精銳部隊,别說你一個,就算十個百個你也難阻擋!”
“你!”清修之人其中的一個規矩便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縱使莫瀾真人有千年道行,也難以接受後輩的口出狂言!
周老夫人一看情況不對,趕緊把莫瀾真人讓去了後堂。說要再準備一桌更豐盛的美味佳肴款待,解釋說兒子暫時被旁邊的女妖精鬼迷了心竅,平時根本不這樣!等過些時日,自會讓他去山上去負荊請罪……
莫瀾真人宗派規矩向來講究賓客有道,再大的氣也不能在客方面前發作而有失體面。隻好甩袖離開前殿,跟着去了後堂。
蒽兒見煩人的老頭老太太被趕走,高興地在周渠懷裡拍起手來,對他的态度突然發生了改變,她小小的手指随着他的眉形畫了一下……“壞叔叔不兇的時候,長得也挺好看的,對吧娘親?”蒽兒轉眼去看母親,想得到她的認同。
向南循拿湯勺舀了一口玉盞羹,放在嘴邊吹了吹,送進了嘴巴裡。
這是這些天來,周渠第一次看她正經吃飯。
“我要吃那個,幫我取一下。”周渠指着她身旁不遠處的凝香琥珀糕說。
向南循沒理他。
“就幫本官這一次,我抱着孩子呢!快點……”周渠首次在她面前用了撒嬌式的語氣。
向南循忍不住嗆了一下,趕緊拿帕巾掩口咳了兩聲。周渠一手抱娃一手拿水給她,故作不悅道:“看吧,要是幫本官去取,你就不會被嗆了。”
“娘親,你就幫壞叔叔取一個吧!他今天表現得還可以,可以幫她取個飯。”蒽兒開始幫着說好話。
向南循無奈,起身走到那琥珀糕面前,拿着白玉碟子取了幾個,走過來放在他面前,再走到自己座位面前坐下。整套動作一氣呵成,看呆了坐在一旁的父女。
蒽兒從周渠懷裡跑下來,一把抱住她的大腿,眼睛噙着淚說:“娘親,你的腿終于好了!太好了!娘親的腿終于好啦!蒽兒又可以跟娘親一起放風筝抓蝴蝶了……”說着撲到母親的懷裡哭了起來……
向南循輕輕撫着蒽兒的後背,并未有任何激動的情緒,因為她知道自己身上的腿疾,早晚都會好。
周渠看着抱在一起的母女,眼睛竟然也紅了。從小到大,他還未曾哭過。就算被人殘害暗算,下毒折磨的人鬼不分,他也未曾掉一滴眼淚。這一刻,卻不知為何,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簌簌往下滴落。
他突然走過去,把母女二人擁入懷中,“老天有眼,終于讓你好起來了。”
向南循推開他,拉着蒽兒起身,“蒽兒,娘親現在就陪你去花園裡放風筝好不好?”
蒽兒拍手叫好!周渠不自然地幹咳一聲,也想跟着一起去,被向南循拒絕:“太尉大人還是趕緊去安撫周老夫人為妙。畢竟你們是母子,沒必要為了我一個外人讓你們産生嫌隙。”
“站住!”周渠走過去一把拉住她的胳膊,看着她的眼睛問:“難道在你眼中,我始終是個外人麼?”
向南循面無表情的笑了一下,淡然道:“我的有些情感可能被抽走了。如今隻是空白一片。就算對你有些什麼,想必你也同我一樣,知道這不過是隻宿命罷了。現在的相處,都不是真實的自己。不是嗎?為了我,頂撞自己的母親,為了我,趕走那些原本屬于你的女人,試問……這些真的出自你的本意嗎?隻不過是命定的力量産生了作用而已。”
“我……”周渠想說什麼,可面對她“無情”地拒絕,就是不知道要如何去說明自己的心迹。
看着她們母女越走越遠的背影,終于忍不住喊道:“我知道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冷淡!還是因為離羽澈!”
向南循的心口頓了一下,疼痛無比。
看着她止住的腳步,周渠更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你的澈王殿下現在人就在後堂,你想他,直接過去不就行了麼?沒必要在我面前裝!”周渠眼中含淚,強忍住那三分因毒給他的痛,實則比毒更痛的是他的心。
向南循沒回頭,領着蒽兒回到了花園。
周渠頹廢的坐回到榻上,看着滿桌的山珍海味,越想越氣!忍不住長臂一揮,“嘩啦”一聲,身旁的雕花圓桌瞬間被掀翻,桌上的菜肴、茶盞糕點散落一地,碎片在燭光下閃爍着冷光……
“來人!來人……”他捂着胸口疲憊地對着殿門大喊!
劉盈急匆匆跑進來,拱手道:“請問大人有何吩咐?”
周渠把白玉酒杯握在手裡,目光緊緊盯着它,語氣不緊不慢道:“傳令九座城,昭告天下,誰要有法子能讓夫人多在意本官一點,本官就将這整座城和太尉的位置讓給他!”
劉盈一聽,腿腳一軟跪在了地上……“大人,使不得啊!這也太……”
周渠反問:“怎麼?你想違抗軍令?”
“卑職不敢!卑職這就去辦……”劉盈擡起袖子擦着臉邊的冷汗,驚得魂兒都沒了。
偏就不信,我在她心裡沒有一點點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