咎語山一呼氣,便張口大罵:“遭瘟的莫爾納!”
莫爾納被罵,瞬間清醒了,一睜眼便與賴彤對視,手腳涼了半截。
“别罵了!”賈想有點支架不住,“我支招不住!”
咎語山罵罵咧咧地抓住枝蔓,借力從潭水中一躍而起,轉身一刀劈開向她抓來的石手。
随着青苔的破裂,愈來愈多的頭顱浮起,賈想也認了出來——那些臉龐都來源自賴疙寨民。
人頭攢動中,陳樂行冒了出來,他條件反射拔出佩劍,劍穗上的吊墜已經破碎。
然而沒有靈力,其餘人隻能幫倒忙,賈想很快招架不住。
咎語山見他吃力,蹿到他身側,道:“你還有多少靈力?”
賈想絕望地比了個數字。
咎語山道:“北川應該教了你封印術法吧?”
半路穿來的賈想無語凝噎。
咎語山咬牙:“底下确實有魔息,這倆姐妹估計是持有魔息,才如此猖獗。”
賈想瞬間與她腦電波對接:“你要我去封印魔息?”
“封了魔息後她倆必然元氣大傷,”咎語山盤算,“屆時,我和其他人去把這顆樹炸了。”
賈想方想說他不會封印術,咎語山卻顯露了她說一不二的霸道性格。
她一刀劈開枝蔓,把祝千齡從賈想身上扯了下來,一腳把賈想踹進了潭水中。
幹淨利落,沒有多餘動作。
祝千齡瞠目結舌地盯着霎時被潭水淹沒的賈想,氣急敗壞道:“你這是做什麼?”
咎語山發覺朝她襲來的枝蔓與石頭變得多了起來,意味不明地瞥了祝千齡一眼。
“那老妖婆說……”咎語山朝石手兇狠地砍了下去,僅憑蠻力,就把石手切半,把祝千齡吓出滿身冷汗。
“你身上也有魔窟的氣息,是也不是?”她笑眯眯地劈開數道枝蔓。
祝千齡珠紅的眼瞳閃爍:“我與魔窟未有關——”
未等他話說完,咎語山眼神溫度盡撤,把祝千齡往浮動的頭顱中摁了下去。
“若非公子想袒護你,”咎語山冷硬道,“我早就把你大卸八塊。”
祝千齡的口鼻被潭水灌滿,詭異的奇香漫過他的腦殼。
賴彤扭動着身軀,四野盡是觸手。
陳樂行頗有些吃力地退後,餘光瞥見咎語山二話不說把祝千齡踩進水底,大驚失色。
潭水同金蚊子一般吸食人的靈力,也同太歲一般吸食人的肉身,靠近樹根的人體被腐蝕殆盡。
而車禾的雙腿隻剩白骨。
他們因修仙之體,扛過了一段時分。
祝千齡沒有靈力護體,不過多時便會死去。
陳樂行慌張地想要上前,而咎語山一腳踩在祝千齡的肩膀上。
“你這遭要是能挺到公子想來救你,我就不追着你了。”
咎語山說罷,用刀挑起頭顱,甩向空中肆意扭動的藤蔓。
那些頭顱似是有了生命,一啃一啃地把祝千齡往水下按,祝千齡很快覺得身體失重,往水下沉去。
肌膚被綠水撫摸,祝千齡竟感覺不到痛苦,混沌中,他眼前又閃過一道雪白的身影。
聞人想……祝千齡迷迷糊糊地想。
這個可惡的穿越者,這個欲擒故縱的攻略者,這個心口不一的收養者——祝千齡想到賈想散發着淡淡幽香的懷抱,鼻尖的空氣被潭水掠奪至盡。
他不得不承認,隻有聞人想對他是真心的。
那道雪白的身影愈發清晰,祝千齡眼前浮現那雙看似冷漠實則含情脈脈的眼眸,一股濃烈的不甘再次浮現心頭。
聞人想忙着去封印魔息呢。
怎麼可能會再給他一分精力?
這位半分不把他放在眼裡的攻略者,即便他的感化值名列前茅,即便祝千齡給他那麼多餌。
祝千齡感到難過。
潭水一點點蠶食着他肺腑裡最後一點空氣,祝千齡的心頭發燙,整個人被牽引着,落入黑不見底的潭水深處。
似乎有一隻強力的手,把祝千齡往下拉。
祝千齡的心頭滾燙得駭人,體内再也沒有氣息供他掙紮,隻能清醒地等待死亡。
一縷暗紅勾住祝千齡的脖頸。
又一縷暗紅遊魚般繞過祝千齡的腰際。
一束洶湧的紅流猛然穿透祝千齡單薄的身軀,祝千齡猛地睜大雙眼,一尾銀白發絲拂過他的臉頰。
賈想擔憂的眉目出現,他握住祝千齡的手,一手扯住那束紅流。
他的心髒猛然一跳。
一股難以形容的感覺籠罩賈想全身。
通體生寒。
軀體的本能告訴賈想——這束紅流就是所謂的魔息。
賈想微微睜大雙眼。
隻要抓住這抹紅流……
還不等賈想做出實際行動,紅流刮過他的虎口,将他刺得松開五指。
随後,紅流迅速地鑽進了祝千齡的體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