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梓葉留下了。
顧清笙給她拿了自己的白T和黑褲,教她認沒有色标的左冷右熱噴頭,指認哪個是她的沐浴露,洗發水,毛巾還有平時用的洗衣液洗衣盆在哪裡。趁她洗澡的時候,顧清笙專門下樓去商超買了一次性牙膏牙刷,取出備用牙杯,拿了兩個衣架,一起放在了浴室外的木凳上。
她坐在單人沙發上,側眼看浴室裡的暖光。
林梓葉真的留下來了。
這是今晚她的第二個認知。
第一個是,林梓葉現在在她家裡。
她已經好久沒有朋友來過家裡了。
電視屏幕裡的人兒笑着,她也笑着。
—
浴室的淋水聲停了,顧清笙坐等人出來,時不時瞟兩眼電視。
林梓葉按下把手,門開了,揮散的熱氣飄出,迎面撞上顧清笙。
顧清笙擡眼看她,笑:“洗好了?”
“嗯。”
“你頭發還沒幹,”顧清笙攤開一隻手,“我給你送吹風機來了。”
林梓葉垂眼盯着那款粉色小吹風,“我可以不用。”
“怎麼了?”
林梓葉接過她遞來的牙膏牙刷,“頭發短,擦擦就行。”
“可你擦的也不怎麼幹啊?”顧清笙指尖撚住她的耳後,發尾的水順着流下,“小心着涼了,我幫你吹吧。”
顧清笙幫她吹頭發,洗衣機在旁邊滾動。
林梓葉乖乖坐在洗手台邊,任由她抓弄。
“你耳朵好紅啊,林梓葉。”
“剛洗完,熱的。”
顧清笙笑。“嗯,是挺熱。”她把半開的洗手間門打開,熱氣冷氣碰撞,溫了一個度,可橘紅的耳朵不消反升,成了果紅,濃的要滴血。
顧清笙撥弄她的發絲,指腹遊走她的觸覺感官,麻痹了她的神經。
林梓葉低着頭,沒看對面的鏡子,左手撥弄着右手的環。
耳廓被人輕掃,她的脖頸也染紅,顧清笙見了,尾指蹭過她的耳墜,吹風機離遠了些,削了度的熱風吹亂她的尾發。
等吹完,林梓葉開始刷牙,顧清笙收了線放回自己卧室,再回來。她靠在浴室門看她,瞥見單個挂鈎上的内衣内褲,她站直,走過去。
“我幫你晾了吧。”
“什麼?”
顧清笙取走,也二次經過她身後,“這個。”她晃了下衣架撐起的東西,“不用謝。”
藥膏沫還含在嘴裡,林梓葉睜着眼準備拒絕,顧清笙卻早已腳步輕快地出了門,留她在原地狂漱口。
顧清笙挂上晾衣杆,晾在陽台的鐵繩上,和她的放置一邊,林梓葉呆着看,撓騷了下後脖頸。
她站在浴室門口,鏡子一眼就能見到,臉頰粉撲撲,耳朵紅滾滾,後脖頸都愈來愈紅。
林梓葉走過去,離洗手台近了。掬一捧水,潑了又潑。
—
晚上睡一起。也洗完澡的顧清笙進屋,她沒鋪地鋪,衣櫃裡新拿了一床大被子,小被子收起來疊好。
隻有一個枕頭,顧清笙推到林梓葉睡的那頭,挨着自己這邊的小被子。
看林梓葉晾完洗衣機裡的衣服進來了,她拍拍床邊,“快來快來,我都鋪好了。”
林梓葉過去了,站在床邊,“裡面?”
“嗯嗯,”顧清笙點頭,“上來吧。”
“謝謝。”
“客氣什麼。”顧清笙笑,“對了,你和家裡說了麼?”
“說了。”
“她們沒怪你吧。”
“不會。”林梓葉進了被窩,沒動。
顧清笙看她一二三木頭人的樣子,忍笑戳了一下她鎖骨,“解。”
林梓葉轉頭看她,“?”
顧清笙笑:“木頭人嗎不是,我給你解開了。”
林梓葉看她也掀開被子鑽進來,心跳快了許多。前幾個晚上也有過同床的時候,宿舍床闆更小,兩人貼得更緊,呼與吸都交錯在一個空間裡,不過那是黑夜。黑色僞裝了她的心動,不會暴露她一分一毫,她隐秘又坦然的凝視對方眉目,屏幕之外的方寸光線,照不透她心底的暈色。
可現在不一樣。房間透亮無遺漏,白色熾光燈吞噬她的所有皮膚與細胞,毛細血管和脈搏都會替人叛變,她隻剩下眼睛可以孤軍奮戰,但牽繞的話語和氣味都迫使她淪陷。
可能是下午睡多了,今晚的顧清笙不顯疲困,隻露旺盛的精力。她問林梓葉困不困,林梓葉搖頭。
顧清笙伸手關掉白燈,打開床頭暖燈。
“我們聊聊天吧。”
“好。”
她們就着窗簾外的月色聊學習生活,課間話題,與運動項目。
話題漸漸沒了。
顧清笙沒聽見林梓葉的動靜,以為對方睡着了,伸手關掉暖燈。
她睜着眼,看天花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