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脆利落，一擊斃命。

她聽到了自己的驚叫聲。

*

林墨軒毫無征兆便突施殺手，一時間滿室皆驚，林弈和冷洛娴幾乎是怔在當場。

然而林墨軒卻沒有半分的遲疑停留，徑自走進囚室中，隻聽見内室幾聲響動，林弈和冷洛娴對視一眼，也急忙進了囚室。

林莫憐遲疑了片刻才跟了上去，然而待她走進囚室的時候，正看見最後一個人在林墨軒的手中斷了氣。

隻片刻之間，他便殺了所有人。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林弈下意識便問道，“故交舊識，你下手之前連半分猶豫都沒有麼？”

對于暗殺他女兒的刺客，他也未必就是要留下這些人的性命，可是他來下令将這些人處決和兒子親自動手殺人又怎可同日而語？方才林墨軒在套話的時候他也聽得分明，這些人和他的長子不僅僅是舊時相識，甚至是可以托付生死的戰友。

林墨軒怎麼能……殺人殺的如此果決？

玄衣少年不自覺微微一抖，這才低聲解釋道：“翊林衛忠于霆國，不會為陵國所用，必須除掉以絕後患。”

“霆國人在你眼中，自然都是十惡不赦罪該萬死。”冷洛娴冷笑了一聲，“不僅必須要死，還都要死在你的手上才好。”

她一甩衣袖轉身便走，林弈快步跟了上去，兩人誰也沒有看見身後的少年面上隐隐浮現出崩潰的神色。

隻有林莫憐看到了。

——“我亦是亡國之人。”

——“是我沒有辦法原諒自己。”

“你……”林莫憐遲疑地開口，“你冷靜一下，我知道你做這些是為了我。”

“我并非是為了郡主。”林墨軒卻道，“而是……翊林衛都受過嚴苛的訓練，他們決計不會降敵，更不會招供。事到如今，他們已經沒有了活路，與其讓他們受盡嚴刑拷打，還不如……”

“我知道，我明白。”林莫憐看着面前神情恍惚的玄衣少年，下意識握住了對方的手，“你是為了讓他們死的沒有痛苦，死的能有尊嚴。”

“可是，他們還是死在我的手上。”

他明明眼中無淚，然而那樣絕望的眼神卻讓林莫憐忍不住為之而哭。

“你不要這樣……”少女啜泣着握緊了林墨軒的手，“哥哥。”

妹妹的眼淚讓林墨軒回過神來，他定了定心神，低聲道：“我有事情要做。”

他剛打探出來主持翊林衛暗殺的主使者，他必須去解決這件事情。

“好。”林莫憐不用想都知道林墨軒是要去做什麼，“我幫你打掩護。”

然而林墨軒到底是放心不下，他把林莫憐送回她的院子，又喚了佽飛衛出來重新做了護衛的安排，這才一個縱身消失在衆人的視線中。

*

及至入夜，林墨軒方才回到公主府。

林莫憐屋中的燈火一直亮着，林墨軒遲疑了片刻還是踏入院門，屈膝在階下跪了下來：“勞煩通禀，我求見郡主。”

門口打簾子的小丫鬟哪裡見過這般場面，忙不疊地進屋去通報。不多時便見遠岫急匆匆迎了出來，伸手便要去扶林墨軒：“大公子您快請，郡主一直等着您呢。”

林墨軒從善如流地起身，跟随遠岫進到房中。

林莫憐果然是在等他，直到這個時辰都沒有換寝衣。兄妹二人甫一見面，林莫憐便下意識喚了一聲：“哥哥。”

林墨軒卻俯身跪了下去。

“阿蓮，求你。”

僞裝出的冷靜鎮定在見到妹妹的一瞬間開始崩塌，玄衣少年絕望地扯住林莫憐的裙擺，哀聲求道：“對我做點什麼，無論怎麼罰我都好，求你……罰我。”

林莫憐怔怔地對上了林墨軒的眼睛，隻看到兄長眼底的一片荒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