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說的不對,你這樣用出來招式就成死招了。”林墨言邊走便道,“單手持槍快而長,動作應當輕巧靈便才是。”
“墨言說得對。”林莫憐先應了一句,卻又話鋒一轉,“但是墨言手腕轉動的方向不對,你那樣做容易是容易了,卻是後繼乏力難以變招。”
“咱們三個與其在這裡争吵,還不如快些去問父王。”林莫愁有些氣惱地對姐姐和弟弟道了一句,便快步走向書房的門口,輕敲了兩下便推門而入,“父王——”
而後面的話語,在林莫愁看清書房中情形時便被咽了回去。
書房中,立在桌案前的玄衣少年循聲回首。這人隻一身最簡單的佽飛衛裝束,卻是松形鶴骨,鹄峙鸾停,縱使眉眼沉郁,卻掩不住一身軒舉風儀。
林莫愁不由得微微一怔。
她腦海中的念頭還未成型,落後一步的林莫憐也已經跟了進來,待看清屋中人之後頓時彎起了眉眼:“哥哥!”
“阿蓮。”林墨軒微微一笑,鋒銳的眉眼霎時柔和下來。九宮樓主素來淩厲迫人,但是在妹妹面前卻是鋒芒盡斂。君子如玉,溫潤而澤。
林弈含笑看眼前這一幕,顯然很滿意二人兄妹相處和睦。他轉而看向旁邊的一雙兒女,又道:“莫愁墨言還沒有見過你們大哥罷。”
林莫愁和林墨言依言上前見禮,林墨軒也答禮相還。兄妹三人雖然頗顯生疏,但是互相沒有相阋的征兆,這對于林弈而言就已經心滿意足了——經曆了這一路的波折之後,他實在不敢強求太多。
“你們三個這會兒過來,可是有什麼事情?”林弈問道。
“是有事情要請教父王。”林莫憐笑盈盈道,“有一路定軍槍法,我們三人争執不下,想問問父王這一招的該如何使才好。”
“哦。”林弈一聽是這等事,當即便道,“墨軒,你去演示給你弟弟妹妹看。”讓兄妹幾個能有機會多交流也是好的。
然而林墨軒卻遲疑了。
玄衣少年沉默了一瞬之後,屈膝俯身跪了下去:“父王,墨軒回府之後,尚未去拜見母妃。恐墨軒無暇指點槍法,還請父王恕罪。”
林莫愁一時愕然,下意識看了看父王又轉頭去看長姐,卻看見姐姐和父王幾乎同時閉眼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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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弈好生無奈。
今日已是除夕,他這會兒也沒有什麼要緊事情,指點兒女槍法的功夫還是有的。之所以要安排林墨軒去,其實也是想推延兒子和王妃見面的時間。
——結果,他被兒子拒絕了。
兒子要去給王妃請安合情合理,他根本沒有理由阻止。話已至此,林弈隻得道:“罷了,你先去見你母妃罷。”
玄衣少年俯身一拜,起身退出書房。
這不對勁,很不對勁。林莫愁微微蹙了下眉。年少時的記憶太過模糊,因此也可以說今日是她第一次見到兄長,但是這匆匆一面她便覺察出來,兄長在父王面前太過謹慎小心了。
且不說她和墨言,就算是長姐從小在沈黎長大,但是和父王言談說笑時也是輕松自然。而兄長……就算是自幼長在宮廷又離家出走多年,但是兄長至少也是和父王相處過的,不該這般拘謹才是。
而長姐對于眼下這般情形,似乎是早有預料一般絲毫不見意外,這可——愈發令人深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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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墨軒從書房出來,熟門熟路往正堂去。
縱使離家多年,但是王府的布局他依舊了然于胸。穿門過院,及到正堂門前,林墨軒示意門口打簾子的小丫鬟進去通禀,自己則一撩衣擺,屈膝跪于廊下。
靜淵王府的侍從仆俾哪裡見過這樣的情景,小丫鬟愕然一驚,慌忙進屋禀報去了。不多時,荷衣匆匆出來,屈膝一禮:“大公子快請,殿下正等着您呢。”
這話還真不是她随口亂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