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會。”
賀芝蘭看着離去的荊長雲的身影,花盆邊上被她剪掉的蘭花苞将要綻放,但不是因為她的悉心照顧,也與她沒有瓜葛。
荊長雲回到房間裡抵住了門,滑坐在門口,淚水就像決堤的河流一樣,他把自己埋進臂彎,悶着聲大大的哭了一場。自己都懷疑的東西,當然是沒有的,總是不死心,這樣也好,親緣淡薄就沒有什麼舍得下舍不下,也不會有什麼難過傷心。
晚飯時,他借口身體不舒服,沒有下樓,他不想讓其他人看見他哭紅的整個眼眶。
晚些荊隆昌讓人喊荊長雲去書房,看着面色憔悴的荊長雲冷哼一聲,明知故問:“你這是幹什麼?鬧些什麼脾氣?”
荊長雲沒有說話,隻是抿了抿嘴:“我要知道以前的事情。”
“以前的事情,哼。”荊隆昌慢慢起身走到他面前,沒預兆的直接抽了一巴掌,“父母的事情輪得到你一遍一遍的過問,翻了天了,當自己是哪門子判官。”
荊長雲被一巴掌抽歪了頭,又犟的轉回去盯着他。
“人生下來就有自己的責任,你享受到了家裡對你的付出,就應該本本分分的做好自己的事情,幫家裡搭上關系,為家裡付出。”
“一而再再而三的胡鬧,你讀的這些書讀到狗肚子裡去了。”
“家裡供你讀書留學,花大價錢把你塞到齊塵月身邊,你倒好,為了這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情是要鬧的家裡雞犬不甯嗎?”
“滾回房間想清楚,想不明白就别出來了。”
荊長雲感覺臉上火辣辣的,沒有再多說什麼,直接轉身離開了書房。未來的某一天,他永遠離開這個家,也會如同今天晚上離開這個書房一樣,沒有任何留戀。
回到房間之後,荊長雲進了洗漱間照鏡子,臉上已經開始紅腫,憔悴的面色,發紅的眼眶,希望明天早上醒來能夠消的一幹二淨,回司令府時不被齊塵月看到。
荊長雲整理好自己的情緒,洗漱完就準備休息,明天複崗是有事情要忙的,總不能一直沉淪在這些不知真假的過往中,畢竟父母不疼惜不憐愛都是真的,至于生身母親,愛或不愛都沒有落在自己身上……一時或永遠都得不到答案。
“你也有更重要的事情不是嗎?”荊長雲自言自語道。
他真的很累了,蜷縮在床上不一會兒就進入了夢鄉,夢裡看到小小的自己帶着在學校裡得了獎的畫興高采烈的回來,心裡想着父親母親看到或許會開心吧。
“媽媽,我的畫在學校裡得獎了。”
“劉嫂,帶孩子回房間,吵的我頭疼。”
“少爺,走吧,跟我回房間吧,不要吵夫人了。”
他站在第三人的視角,看着幼年的他垂下的展示畫作的雙手,帶着沮喪的表情不甘心的轉身。他蹲在小小的自己面前輕聲說:“很好看。”
隻是那個小時候的自己根本聽不到,回房間後還問劉嫂:“劉嬸子,媽媽不開心,為什麼,是因為我嗎?”
劉嫂抿了抿嘴唇垂眼沒有說話,隻是帶上了門離開房間。
跟進房間的他正好聽到這句話,歎了口氣輕聲回應他:“是因為你,但不是你的錯。”
“不是你的錯。要是真的能讓你知道就好。”他眼前的夢境消弭,他看着幼年的自己慢慢消失,過去總苛責自己是不是不夠好才不讓大人們喜歡的小荊長雲,要是能讓你知道就好。
齊塵月派來接荊長雲的人在下午來到紫陽小築,借口是事情太多忙不過來,才讓他提前結束假期。
荊隆昌并不知道今天齊塵月會派人來接,他看了一眼荊長雲的臉,已經看不出挨打的痕迹了,這才點頭讓他離家。隻是齊塵月對他這個兒子确實是照顧有加,這一點讓他非常想不通。
回去司令府的路上,接他的衛兵告知他:“荊副官,司令說你回去之後休息就好,并沒有什麼事需要你忙,接你回來隻是換個地方養傷罷了。”
“嗯,知道了,辛苦你來接我。”
“不客氣。”
車窗外的闊葉樹已經隻剩樹幹,時間過去的很快,在這裡的時間,還剩多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