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千佛寺,一切都不曾改變,卻又好似變了。
十年如夢,一朝成真。
他卻有些不知所措。
那女人騙他枉死之人不入輪回,他便一生贖罪,替她點燃所有長明燈,破了所有招魂陣,也要找到她的轉世輪回。
他找到了。
他竟真的找到了。
“長憶…”
“啪!”
清脆的耳光聲在洞窟中響起。
“齊瀾,你看清楚我到底是誰。”
自他們重回佛殿,齊瀾望向她的目光滿是迷茫,得償所願帶來的隻有他眼底溢出的悲涼。
有人用情至深癡情至此,卻不該對着她。
鸠占鵲巢不是本願,每每對上齊瀾的眼神都讓她倍感不适。
“淩家夫人告訴我,十年前有位道長将我托付于她,你好好動動自己的腦子想想,十年前長憶亡故,若我真是長憶轉世,為何前塵鏡裡你什麼都沒看到,又為什麼轉世輪回沒有從頭再來,這一切你都不覺得奇怪嗎?”
字字句句如冷水澆頭,将齊瀾潑醒。
他看向長憶牌位,明明在她來之前他已經隐去了名字。
“你又是如何知道長憶這個名字?”
看着齊瀾恢複正常,顧玥在心裡長舒一口氣,幸好他沒有被沖昏頭腦,不然真的遇到一個極端無理智戀愛腦,她真的甯願一人面對一切。
回想起冥府那次,顧玥開始追溯因果:“前塵鏡裡我忘了看到的所有東西,從那之後有關長憶也好,身份也好,隻要有記憶試圖進入腦海,鎖憶蠱都會發作。”
齊瀾将當時的事情和盤托出:“從鏡中出來,你額間印記靈力沖出,如果是鎖憶蠱,那便是它強行将記憶抹去,如果鎖憶蠱發作隻為隐匿身世…”
“那麼我這副身體确是長憶,但是有人不希望我回想起過去。”
不對,鎖憶蠱明明是她在現代種下的,為什麼長憶的軀體裡也有。
此前已經和葉小可聊過,穿越之事無非兩種,現代靈魂附身占據古代身體,又或是現代本人代替古代原主,可現在身體不是她的,但禦靈血脈,鎖憶蠱這些東西也存在于這副身體。
長憶的記憶一直試圖讓她回想起過去。
看來隻有找到謝蕪澤才能知道一切答案。
“齊瀾,我們聯手怎麼樣?”
她決定了。
該面對的跑不掉。
“你要去找謝蕪澤?”
顧玥眼神堅定,點了點頭:“我到底是誰,或許隻有謝蕪澤知道。”
齊瀾沒有拒絕的理由,他比誰都更想知道長憶的下落。
“隻有韓樞見過他。從冥府離開,他已經回了玄極門。”
“玄極門離這裡有多遠?”
齊瀾沒有回答,但她已經明白,這并非一兩日就能解決的事情。
如果真的要走,她還有事情要做。
“下月,等淩家與阮家的親事定下,一切妥當後,我們就走。”
齊瀾疑惑不解:“他求娶婚嫁,與你有什麼關系?”
顧玥張口欲解釋,一時又咽了回去,懶的與他這種情感淡漠的人解釋:“我非孑然一身,自有我要幹的事。”
“那好,三日後,來襄垣陳宅。”
陳姓。
那不就是之後落地襄垣的那個富商?
顧玥正想追問,人已經原地消失不見,徒留燭火忽明忽暗,險些滅掉。
一旦關乎長憶,齊瀾這急迫的樣子太容易被人抓住軟肋,希望今後不要栽到這上面才好。
顧玥歎了口氣,将長憶的牌位擺好,擦拭時才看清刻下的筆畫凹槽中,浸染了早已幹涸的血迹。
這應該是齊瀾刻下的吧。
他當時,該是怎麼樣的心情寫下心儀之人的名字。
想了想如果有一天顧澤死去,她恐怕沒那個勇氣承認他已死的事實。
别說刻牌位,她拼死也要将地府攪個天翻地覆。
設身處地的想想,好像也不是不能理解齊瀾的心情。
顧玥拍了拍牌位頂部,像拍拍小孩腦袋一樣,輕輕說道:“小長憶,我也是被人算計,無意鸠占鵲巢,等塵埃落定我就會離開,到時候屬于你的都會還給你。”
木門年久失修的吱呀聲響起。
“你又…”
顧玥回頭,去而複返的卻是本應早已離開的淩宇軒,不由分說質問她:“你在這裡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