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玥與齊瀾一前一後離開前廳,剛行至門外,齊瀾逼近一步,顧玥立刻快步跳開,擺手道:“你先走,我有疾行符,随後就到。”
她是真不想再體驗一次被轉到吐的感覺了。
齊瀾不解,但也沒再過多強求,眨眼間消失不見。
“你最好快點。”
閃現就了不起嗎?看不起誰。
她掏出疾行符,看着這雨勢又掏出一張避雨符來,這才一躍而上屋頂,穿梭在街巷間。
許是因雨勢太大,長街上看不到太多行人,上次還未至望江樓,便已經能聽到觥籌交錯,絲竹弦樂之聲,以及衆賓客把酒言歡談笑逗趣。
樓内外張燈結彩,于夜幕中奪人目光,門外不分晝夜,引來送往好不熱鬧。
可這次,望江樓大門緊閉,街道上但凡有路過行人均行色匆匆,整個樓都顯得蕭條詭異了起來。
顧玥朝四周看了看,原本樓外街道旁常有攤販叫賣,如今也已是人去樓空,處處都突出着不尋常的氣氛。
她站在雨蓬下,動用靈力嗅了嗅,若照護衛所說,望江樓内血流成河,血腥氣怎麼也不可能短時間内壓住。
果不其然,空氣中還殘留着血味,自大門方位一點點溢出。
四周沒有能夠翻牆直接進入内院的地方,除非沿着外牆欄杆或是窗框借力自頂層翻越進去,再不然,就隻能繞道江邊,走水路自蓮花台進入。
不清楚樓内的情況,似乎不管怎樣都是在明晃晃地告訴樓内之人她來了。
也不确定謝輕舟現在到底在不在樓内。
厚重的大門緩緩打開,吱呀作響,那聲音在雨聲的襯托下,讓人後背發涼。
這出請君入甕直接擺在了台面上。
她也沒那麼想尋死,隻是現在沒有人再替她兜底,她隻能靠自己。
何況謝輕舟一日不除,襄垣恐怕永無安甯之日,到時候讓她怎麼安心将葉小可留在這種地方。
踏進正門的那一刻,血氣消失,撲面而來的滿是樓裡獨有的香粉氣息,也不見所謂血流成河的景象。
有些奇怪。
“郎君今日一别,恐此生難見,讓奴家好生難過,隻願碧落黃泉,我們,陰曹地府相見~咿~呀~”
戲聲自江邊蓮花台處傳來,哀怨婉轉,苦情悲鳴,無鐘鼓配樂,隻聽得人更加痛心。
“好!”
鼓掌聲乍起,打斷了那咿呀轉聲。
那聲音自是熟悉不過。
走近看去,謝輕舟仍端坐台中,面前戲子身着華袍,赤足挂着鎖鍊,于台上唱盡此生悲涼。
鐵器随着步伐磨得腳踝皮開肉綻,鮮血涓涓流淌不止。
她着實看不下去,火羽飛去劈開那鎖鍊,戲子力竭倒在地上,化作一股青煙。
幻境?
她什麼時候入的境,居然一點都沒有感知到,難怪這裡沒有看到一處血迹。
看出她神色變化,謝輕舟拿起桌上的水果,漫不經心地剝着。
“三小姐,之前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所以為表誠意,我再次前來,請你助我一臂之力。”
顧玥收斂氣息,随時警惕着周圍變化:“你憑什麼覺得我會幫你?”
“因為我知道你想知道的呀。”
謝輕舟見她沒有反應,便将手中橘子丢在兩人中間,落地的那刻,蓮花台面鋪滿與那金陵橋上一模一樣的招魂陣。
“我知三小姐好奇這陣法,我可以将一切都告訴你。”
顧玥:”那你應當也知道,齊瀾也通招魂陣法。”
提起齊瀾,謝輕舟站了起來,手舞足蹈地沖他比劃:“你還不知道吧,你隻不過是一個替身而已,一個早年死于他手中的,一個亡魂的替身。”
長憶的事情她早就知道,可若要說是齊瀾殺了長憶…
腦海中浮現出多次提起長憶時,齊瀾那悲涼神色。
當時她隻道是齊瀾思念舊人,心中哀涼,難不成……
不行。
她将這種想法甩去,不可聽信謝輕舟這般蠱惑人心,自亂陣腳。
她不信齊瀾,但更不信這草菅人命,視生死于玩物的瘋子。
“然後呢?”
謝輕舟變了臉色,他沒想到顧玥這般冷靜,讓他有些失望:“看來你還真是這般愛慕齊瀾,真是無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