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幸?你已經犧牲了一個女兒,難道還要眼睜睜看着幺兒也折進去?”王老夫人泣不成聲,見王太傅依舊不肯松口,她惱羞成怒直接推開書房大門離開。王祈年迎面碰上王老夫人有些詫異,但還是第一時間恭敬地行禮問安。
“你姑母如何了?”王老夫人立馬抓住王祈年的手,急切地問道。
想到這幾日祖父攔着祖母不讓她插手永安侯府的事,王祈年眸光一斂,溫聲安慰道“姑母有孕在身,自是不會受苦,孕期管家辛苦将管家權交出來也不失為一樁好事,等日後姑母平安誕下嫡子,這管家權自然也就還回來了!”
“她那婆母最是口蜜腹劍,你姑母才剛剛有孕,便急不可耐地奪了管家權,如今更是想要你姑母将那庶子記在名下,日後?你姑母那裡還有什麼日後!”王老夫人氣憤不已,世家貴女何時被人如此輕待過?
但她也清楚,女兒如今遭受的苦楚多半是拜王家所賜!
王祈年扶着老夫人回到書房坐下,繼續寬慰道,“嫡子可是這麼好當的?祖母莫要憂心,有孫兒在呢,琅琊王氏女可不是那麼容易任人宰割的!”
聽到王祁年說要給女兒撐腰,王老夫人這才松了一口氣,“有你這句話,我便放心了!”說着又瞥了一眼王老太傅,沒好氣道“無論如何,明日我都要去永安侯府走一趟,你已經害得阿淑抱憾終身,難道還要害咱們幺兒一生凄苦才成嗎!”
“她好不容易盼來一個孩子,峰回路轉得了一線生機,我現在什麼都不管,你們已經放棄過她一回了,絕不能再有第二回!”
說罷王老夫人深深看了眼王璞楓才起身離開,王祈年擔心王老夫人身體,特意将其護送回去才回到書房。等書房内沒了旁人,王太傅才神情落寞地坐在窗邊,握着一隻空杯子,久久不語。
“若可以,我希望一切的苦難都報應在我一人身上,而不是我的兒女!”
“祖父!”王祈年回來後在王太傅對面坐下,擡手斟茶,“這永安侯府也确實是張狂了些。”
沉默片刻,王祈年将侯府的事說了一遍,綠腰的屍首他已經命人收斂,還補償給綠腰父母一筆銀子,命人将他們好生安置了。
“我何嘗不知她日子艱難,祈年啊,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可同樣,成大事者,必流血犧牲!”王太傅擡首與王祈年對視,滿是滄桑的雙眼帶着狠辣與決絕。
不知是想到了什麼,他起身拿過書案上的一封密信交到王祈年手中,交待道。“按照這個去做吧,王家沉寂太久,可也不是軟柿子!”說完悠悠歎了一口氣,擺手示意他離開。
王祁年知道,祖父這是想起了皇後姑母,那個被強制送進皇宮的女子,看着祖父半佝偻的身影,那裡面的苦楚隻有當事人才清楚。
第二日,王老夫人便帶着一車車流水般的補品前來永安侯府拜訪,入府後直接去了正輝堂。
“近日家中事務繁忙,還未恭賀侯府喜得金孫之喜!”王老夫人一落座便笑着恭賀,眼底卻是冰冷無比。
不等蕭老夫人答話,便又接着道“昨日我家南邊的莊子送了年貨來,不是什麼稀罕物,拿來給你們嘗嘗,若是好吃,明年我再着人送來!”
永安侯府從前罪奴出身,于六鎮發家,征戰多年雖财富無雙,但有些底蘊不是短短幾輩人便能積攢出來的。
比如江南,蕭家攏共也就有個蕭翺在,無論如何也比不得世家大族于江南多年的耕耘。
外面帶來的箱子,有一小半是江南那邊的稀罕物,剩下的便是古籍了,裡面有一部分是真迹,還有一部分是抄錄的範本,那孩子确實是因為她女兒才會如此,不過是拿些不重要的古籍而已,若能将此事徹底平息下去,他們不虧。
蕭老夫人眼底盡是不屑,直接哧哧笑道,“說你老,你還不服老,莫是忘了我家那不成器的二小子,如今正鎮守南津關呢!”
“前些日子他便着人将年貨送來,說是孝敬侯爺的,我想着你家與江南有舊,正院年年都能收着你家送來的東西,便沒往你那送去,沒承想鬧了笑話出來!”
王老夫人端起茶杯輕抿一口,慢慢道,“确實是我忘了,不過你家如今新添一口人,東西再多也是無妨的!”說着擡手示意後面的下人講東西呈上來。
小丫鬟吃力地抱着上前,一個黑漆描金的紅酸枝的漆盒,四角鑲着由銀片雕刻的精緻花鳥,王老夫人拿過鑰匙打開前面的銀鎖,露出裡面一沓沓銀票和地契來。
當年琅琊王氏與蕭氏決裂,她一度認為女兒會直接命喪黃泉,結果蕭氏不僅沒有動她的老幺,更沒有将這一切告知她,雖說在這侯府女兒日子也沒有過得多暢快,但好歹活着。
所以這幾年蕭老夫人給女兒立規矩,她都沒有橫加插手,如今女兒有孕,後半輩子終于有了依靠,有個孩子日子不說會變得有多好,但終歸有了盼頭。那些事能瞞她一輩子還好,若有一日不慎敗露,有個孩子,也不拘男女,總歸是有人能與她站在一處,到那時不至于心灰意冷!
她感激永安侯府保她女兒一命,也願意投桃報李回報一二,古書策論錢财産業要什麼她都給,隻有嫡子之位不行!
箱子一打開蕭老夫人沒有給她任何說話的機會,直接裝作恍然大悟的樣子,笑道,“你莫不是知道咱們兩家同喜之事,才送來如此重禮?”蕭老夫人促狹地看向王老夫人,“是好事成雙呢!”
王老夫人故作疑惑“什麼好事?”隻怕今日不能善了了!
“也讓你家再添口人!”蕭老夫人擡手示意周圍人退下,王老夫人見狀面上溫和的笑意微微收斂,也示意仆人退下去。
沒了外人,蕭老夫人便直說了,直接把王氏連累許言栀早産的事說了出來,又道“本我也不想如此,咱們兩家聯姻,嫡子的位置自然是重中之重的!”
“可…!”蕭老夫人面露難色,“那日實在混亂,兩人摔倒,一人早産,一人昏迷,我實在心裡着急,不承想便被奸人鑽了空子,等我反應過來有些消息也已傳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