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蕭翎的聲音沙啞粗粝,不似平常。
“爹,娘,祖父還有祖母!”蕭允碩發自内心地說道。
蕭翎眉眼漾開一抹笑意,“我還需要你來撐腰?”
“你養我小,我養你老嘛!”蕭允碩将頭埋進被褥裡,蒙頭睡覺,又被蕭翎拽了出來。
“明日記得讓姜嬷嬷守夜,你睡覺的儀态還需糾正!”
出發護國寺那天,永安侯特意抽出時間親自護送老夫人去,為此還特意調用了侯府親兵黑甲衛,一身肅殺之氣的黑甲侍衛将整條街道團團圍起,蕭允碩由永安侯抱着上了馬車,還不忘探出頭來多瞅兩眼。
永安侯目光柔和,伸手揉了揉孫子毛茸茸的小腦袋,古靈精怪的模樣讓人一瞧便心生歡喜。
“去了護國寺要聽祖母的話,若是不聽話,回來我定是要責罰的!”
“嗯嗯嗯”蕭允碩無所謂地點頭,知道這孩子沒聽進去,永安侯也不生氣,隻摸着蕭允碩的小腦袋感慨道,“治好了病,回來就要開始練武了!”
一路上蕭允碩都極為好奇,他年紀小,又是早産,一直被拘在府裡少有出去的機會,靠在老夫人懷裡極為不老實,時不時就要掀起簾子看看外面。
“那是什麼?好吃的嗎?”
“哪裡還有人雜耍呢?”
“這是什麼,我沒見過!”
蕭允碩叽叽喳喳地說話,引着老夫人和永安侯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永安侯知道一直拘着蕭允碩苦了他,便極有耐心地一一回答。
後面幹脆坐在永安侯腿上,讓永安侯給他掀着簾子給他講。
護國寺苦寒,永安侯早早讓人打點好,準備的廂房都是寺内最好的。蕭允碩先被帶着去上炷香,上面的佛祖瞧着慈眉善目,高高端坐上位,俯視衆生。
如果您真的有靈,請保佑我愛的親人能安享晚年,我願意為此付出一切,信徒蕭允碩!
永安侯留下吃了頓齋飯才離開,走前還不忘叮囑,“我希望可以看到一個全新的阿奴!”
老夫人聞言,微微斂眉,臉上挂着一向溫和慈愛的笑意,像極了殿内的佛祖。
第二日,老夫人才帶着蕭允碩去了後面的一個小院子,入門便能看到一尊佛像,廂房内一位身穿粗布僧衣的老和尚正在打坐,慈眉善目很是和善,老夫人越過僧人,與佛前俯身拜了三拜上了炷香。
目光掃過佛前擺放的《往生經》,神色冷凝,“阿碩,你跪下!”
蕭允碩不疑有他乖乖跪下,學着蕭老夫人的模樣拜了三拜,佛堂裡燃着甯心靜氣的沉水香,芬芳馥郁,讓人不自覺地放松下來。
“這便是那個孩子?”僧人睜開眼,細細打量面前的這個孩子,一雙桃花眼很是精緻,沒有半分舊人的模樣。
“對!”老夫人拉起蕭允碩的在他手裡塞了三炷香讓他上前插上。
等蕭允碩上完香,僧人擡手示意蕭允碩上前,蕭允碩能察覺出來那僧人打量的目光并無惡意,乖乖上前。
“可有啟蒙?可有上學?”僧人拉過蕭允碩的手,想在這孩子身上找到一絲一毫曾經的影子。
可惜沒有,與她沒有一絲一毫的相似之處。
蕭老夫人這時開口道“阿碩,退下吧,祖母還有話要和主持講!”
在外面隐約還能聽到屋内的談話。
“這孩子倒是沉穩,性子與你阿姊有幾分相似!”
“呵,我倒是甯願他嬌氣一些,自私一些…”
………
在護國寺的幾日蕭允碩跟在老夫人身後日日拜佛誦經,不過他再也沒見過那位主持。想要知道從前就舊事從主持身上下手最為合适,但是他一直沒有找到合适的機會。
蕭老夫人不會一直拘着他,所以蕭允碩時不時便會跑到護國寺後山去玩,日子倒也過得自在,住了一月餘老夫人才帶着蕭允碩回府。
一下馬車蕭允碩就被永安侯抱了滿懷,旁邊還站着蕭允澤。
“恭喜兄長再無疾痛,獲得新生!”蕭允澤拱手道賀。
蕭允碩還不等理睬他,就被永安侯抱在懷裡颠了颠,永安侯笑呵呵道,“沉了,也壯實了,哈哈!走這一月餘,可有想祖父啊!”
“想了,想了,今晚我就去和祖父一起睡!”蕭允碩摟緊永安侯的脖子,兩條腿晃來晃去好不自在。
“那可能不行了!”永安侯故作玄虛地說道。
很快永安侯帶着蕭允碩來到一處院落,可以看出來這個院落是被精心打理的。
上面的牌匾寫着潇灑不羁的四個大字“栖野居”,蕭允碩指着上面的字,雀躍道,“這是我爹的字!這個院子是給我的?”
“哈哈哈,對”永安侯将蕭允碩放下,輕輕向前推了他一把,讓他去探索自己的新院子,“瞧瞧去!”
蕭允澤安靜地跟在後面,沒有人抱着,便自己跟在後面,羨慕地看着兄長被祖父抱在懷裡,羨慕地看着這個院子,安靜地躲在後面,羨慕地偷窺着别人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