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不是蕭允澤那幾匹可以相提并論的。蕭允庭心裡美滋滋地想到:
好,真好啊,真給爹長臉!
“馬牽來了便出發吧,莫耽誤了時間!”老夫人對王夫人與蕭允澤的黑臉視而不見,直接命人出發。
而蕭允碩與蕭允澤從始至終護在前面,蕭允庭将五匹馬拉到隊伍前方後很是利索地直接翻身上馬,隔着老遠就沖這邊幾人點頭示意,蕭允碩給他打手勢讓他過來,這孩子在前頭美美地揮手。
簡直毫無默契可言!
蕭允碩與蕭允澤無奈對視一眼,都看清對方眼底壓抑不住的笑意,倆人一齊轉身跪地給老夫人磕頭告别起身上馬車。
前頭已經上馬的蕭允庭本來咧着嘴笑嘻嘻地,突然他就笑不出來了,他就說剛才阿碩怎麼一直在給他打手勢,他以為是讓他快點将馬安置好莫要沖撞了許嬸娘,誰知道是在喊他過去磕頭。
而他剛才還沖着二人直點頭!
啊啊啊啊!!!!!
再一擡頭就看到楊氏臉色不佳,蕭允庭摸摸鼻子急忙轉過頭去。
李夫人站在一旁從始至終沒有插嘴,與許言栀一般目光緊鎖在自己孩子身上。
下人搬來馬凳,蕭允碩先于一旁站定,伸出手來扶着蕭允瀾上馬車,叮囑道“慢些!”
蕭允瀾從善如流地握着他的手先上了馬車,蕭允碩在後面又扭頭看了眼許言栀沖才上馬車。
侯府衆人一直等到馬車過了拐角見不到蹤影才轉身回府,誰知一向不愛搭理人的李夫人突然攔住了許言栀道,“許久未去妹妹那裡坐坐了,不知妹妹可歡迎?”
許言栀擡頭定定地望着李夫人,二人從前沒有交情,李夫人看不上身為妾室的許言栀,許言栀看不上李氏的假清高,但是在二人目光相交那一刻,二人都清楚緣由,瞬間一切過往恩怨都将如過眼雲煙消散殆盡,
“姐姐能來,榮幸之至!”
聞言李氏嘴角緩緩綻開一抹笑容來,笑意純淨,不似以往那般虛假,這時的李夫人就像洗盡鉛華般突然變得璀璨奪目起來。
許言栀知道李夫人這個人,這人骨子都是清高的,是個幹淨利索的人也是一個極其聰慧之人。就像知道蕭翾不愛她,她不會彎腰屈膝去搖尾乞憐那點可憐的愛意,她并未糾纏,而是利用蕭翾的愧疚迅速坐穩三夫人的位置。雖說李氏平日不愛走動,但府上任何事從未漏過她。
她将自己的位置坐得穩穩當當,看似默默無聞,但是你瞧她院子可曾缺過什麼東西不成?
當年雖是王氏管家,看似大權在握卻要日日去正輝堂晨昏定省,可以說四房夫人中屬王氏的日子最難過。她甚至能在王氏不便時将管家權接手,在膝下有一嫡子的情況下無論是老夫人還是王夫人都不曾真的對她下過手,這足以見過其手段之高深。
可偏偏就是這樣一個人,有了孩子,可能是母性吧,她付出一切差點賠上一條命就為了給蕭允瀾選一條不那麼難的路,當年許言栀知道蕭允瀾未曾藥浴時,第一反應是底下的奴才陽奉陰違偷偷調換藥材,結果竟然是李氏自己決定的。
那日若非蕭翾力保,李氏如今隻怕已經抱病而亡了,後來蕭允瀾那孩子去了前院,李氏臉上便再難見到這樣純淨的笑容了,日日沉着一張臉,也不出門走動。
許言栀很明白這是為什麼,與她當年一般,後悔不已,孩子前程再重要也比不過養在自己膝下。
至于為什麼說她假清高呢,因為她每次看自己的目光都是高高在上的,雖然見面時姐姐妹妹喊得親熱,但許言栀知道這人看不起她,看不起她自甘下賤。
許是許言栀眼裡的震驚太過明顯,一路上李夫人眼裡的笑意愈發濃厚,進了屋子後二人直接揮退周邊的下人,等沒了外人,兩道聲音一同響起。
“你以前是裝的?”許言栀笃定道。
“你想毀了蕭允澤?”李夫人笑道。
聽清對方的問題,二人沉默一瞬又一同答道,“當然!”既然要結盟,這種明晃晃的事實再去遮遮掩掩反而會讓對方不喜,二人都選擇坦誠以待。
“哈哈哈哈!”李夫人突然爽朗地笑出了聲,“從前我就知道你與我其實是同一類人!”二人對視一眼又一齊笑出了聲。
“先說說你吧,為什麼要裝?”許言栀自己拿過軟枕靠在身後,率先問道。她很清楚,如今是李氏在求她,而這個地位是她兒子掙來的,所以她沒有必要拿着妾室的卑微讨好來對她,但高高在上也不行,就用這種平等的姿态才是最好的。
提及這個李氏目光奇怪地看着許言栀,見其當真一臉茫然,頓時沒好氣道,“能是因為什麼,你也不看看自三郎出生後,你對王氏出手有多狠,若非有琅琊王氏托底隻怕如今的王氏早已下堂!”
“誰知道你們解決掉王氏母子後會不會對我們母子下手,幹脆徹底将阿瀾從這個泥潭中摘出來,或許不能權勢滔天,但大富大貴不成問題!”
其實李氏的猜測還真是沒錯,畢竟第一世老夫人便是弄死了所有人才将原主推上位的。
聞言許言栀心中了然,不得不承認李夫人确實有先見之明,若蕭允澤倒了,下一個她要對付的就是蕭允瀾。
“瀾哥兒接下來要走的路可與你所預料的差之甚遠!”許言栀笑着看向李夫人,言語中滿是試探,她相信李氏今日并未說謊,能為了孩子差點沒了一條命,甚至對她一個妾室示好,或許不是百分之百真心,但是沒必要說謊。
可這一切的前提都是蕭允瀾安好地待在阿碩身旁,但這條路終究會有流血犧牲,阿碩都尚不能有萬全之策,那蕭允瀾更甚。
李夫人今日如此坦然可不是他鄉遇故知,而是在替她自己,不對,準确說是在替蕭允瀾解釋之前為什麼與王氏走得近。
她在擔心自己曾經與王氏親近之舉導緻蕭允瀾不被蕭允碩真心接納。
李夫人聞言也沒有被人戳破小心思的尴尬,直接解釋道,“就如你将剛滿月的蕭允碩送到前院那般,女子終究受困後宅對朝中政事隻是一知半解。孩子大了,我便要放手,我尊重他的選擇!”
“這條路的盡頭是什麼誰也不知道,是光明璀璨榮耀加身還是懸崖峭壁粉身碎骨誰也不确定,路是他自己選的,日後出了差錯也怨不得旁人!”說着李夫人微微轉過身去,聲音變得沉悶不少。
“那你呢?瀾哥兒不怨,你呢?”許言栀又問,“你隻有一個孩子,不出意外也隻有這一個了,當真不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