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臉上笑意未減,他緩步上前,衣衫微動,眼中的嘲弄一覽無餘“三郎君的嘴還是一如既往地硬!”
“比不得三皇子!”孫骐珏橫在蕭允碩,将其牢牢護在身後,他打量三皇子的目光滿是意味深長,“關起門來,咱們的三皇子幹幹淨淨一身白,最是恭順謙和!”
“幾位倒是伶牙俐齒!”三皇子停在孫骐珏身前一步的距離,臉上不見怒意,笑意淺淺,“最近學了一個新詞,叫‘有恃無恐’,孫六郎君這是沒被拴好,惱羞成怒了?”
說着,三皇子向一旁略微側了側身子,露出白嫩的脖頸來,青蔥色的血管一覽無餘,緻命的弱點如此暴露在人前,他恍若未知,微彎的眉眼滿是挑釁之意,“聽聞三郎君那日也是這般,不知六郎君可要同樣忍氣吞聲?”
與孫骐珏說着話,那雙淡漠的眸子卻是落在蕭允碩身上。他聲音慵懶,不計後果地發洩着自己的惡意。
“你…”孫骐珏頓時怒不可遏,他一向與三皇子勢如水火,剛要開口反擊就被蕭允碩一個錯身拉到身後。
孫骐珏本就與三皇子站的近,蕭允碩這般橫插進來,二人幾乎面貼面站着,孫骐珏下意識拉着蕭允碩後退一步。
蕭允碩自幼練武,身姿修長,微微低頭就見三皇子白嫩的脖頸就橫在眼前,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見,顔色分明,如此近的距離,他甚至能捕捉到血管搏動的聲音。
順着孫骐珏的力道與三皇子拉開距離,擡眸目光落在與其平視的那雙清眸上。見蕭允碩不言,三皇子勾唇,又上前一步,“三郎君,當真好涵養!”
“三殿下,聽一句勸,聽信旁言最是要不得!”二人再次面對面站着,蕭允碩目光冰冷,“惹火燒身可就不好了!”
“不忠不孝嗎?”三皇子歪着頭,眼裡閃着躍躍欲試的光。
“殿下若想,我也可以助殿下一臂之力!”蕭允碩認真道。上輩子死死壓抑的天性,這輩子無論如何也藏不住。他真的有思考過,站在幕後扶持一個傀儡,看他們殺得你死我活。
聽到蕭允碩如此說,三皇子眼底的詫異一閃而過,“郎君的胃口一如既往地大!”說着他的目光看向被蕭允碩護在身後的孫骐珏,“隻可惜,郎君想玩,他人可不願陪着你瘋啊!”
站隊,站隊,是富貴險中求,是能穩則穩。沒有人可以憑借一己私欲來站隊,能站在這個名利場的每個人,都不能代表個人,他們是家族,是背後勢力的話事人,他們要對自己的追随者負責。
宮中人這麼多,當真以為他一個無封無爵的光頭皇子能孤立貴妃幼弟、定北侯府繼承人?當真以為孫骐珏在宮中的日子就真的那麼孤獨?一切都是順勢而為罷了。
家族需要,就是不喜也要與之交好,而這四人不過是命了一點好,恰好志同道合能攜手而行罷了。大人有大人的名利場,小兒也有小兒的無可奈何。最直觀的就是蕭允澤入學前與琅琊王氏子弟絲毫不熟,甚至沒去過幾次王府,蕭氏不喜,這位世子夫人便當真疏遠娘家,你說可笑不可笑。
“可惜了!”蕭允碩背在身後直接擡手砍向三皇子的脖頸處。
一切發生得太快,幾人都沒有反應過來,三皇子便暈倒在地,趙訕一臉不可置信上前,“不是說忍一時風平浪靜,咱們要争得是後來嗎?”
“都掙!敵強我退,敵弱我擾,掙在朝夕!”蕭允碩收回手背在身後,擡頭看着天,高深莫測地說道。
那蕭允澤好歹也是蕭家人,他忍退些許無可厚非,這三皇子是哪根蔥?
“剛才你可不是這樣說的!”張溫浩眼底滿是戲谑的笑意。
“我說什麼,取決于我需要什麼,以及我接下來要做什麼,這叫知行合一!”蕭允碩恬不知恥繼續說道。
孫骐珏忍不住從蕭允碩後面出來,擡手搭在蕭允碩肩膀上,笑得合不攏嘴,“啧,三郎君臉皮一如既往地厚!”然後蹲到三皇子身前探了探他的鼻息,确定隻是暈倒後才放下心來。
“彼此彼此!”蕭允碩看着蹲在那裡的孫骐珏,笑意燦爛。
張溫浩走上前,調侃,“朝令夕改,非君子所為!”
“這叫靈活善變,可不是朝令夕改!”蕭允碩摸了摸鼻子,耳垂被這幾人臊得通紅,仍厚着臉皮繼續反駁。
“那這怎麼辦,讓他就這麼躺在這!”趙訕打量了一圈四周,怎麼看也沒有處理三皇子的地方,撓了撓腦袋,真誠地建議道,“後山好似有個湖,要不綁上石頭扔進去,正好毀屍滅迹!”
“還是你狠啊!”蕭允碩與孫骐珏異口同聲道。
“去後山太麻煩,幹脆就在這解決了,僞裝成被人刺殺!”孫骐珏摸着下巴,認真思考道。
“你說的和我有什麼兩樣,憑什麼說我狠?”趙訕很是不服,死法還分個一二三啊。
“因為你先提的啊!”張溫浩含笑道。
“我爹在府上養的狼,那才是毀屍滅迹的好地方,骨頭渣都不剩!”蕭允碩半蹲下來,認真打量起三皇子,似乎在看從哪裡下手最好。
這時後面突然傳來一道沉穩又壓抑着怒火的聲音,“在下似乎并未被三郎君放在眼裡!”緊随其後又是幾道不同的聲響,四人的貼身暗衛立馬護在前面。
蕭允碩仍半蹲在那裡,并沒有理睬來人,隻聽着不遠處頃刻間便傳來兵刃相交的峥鳴聲,張溫浩見狀擡手揮退暗衛,過了許久蕭允碩才不急不慢起身。朗銘輕而易舉将人攔在前面三尺之外的地方。
“三殿下的護衛!”蕭允碩看着二人交手,悠悠點評一句。“能力尚可!”
張溫浩一向含笑的眸子難得帶了幾分冷意,“是内衛!”這内衛可以說是崇熙帝的貼身暗衛,能調動他們的隻有崇熙帝。
“這内衛除了護在皇帝身側,再就是當年太子殿下因行宮遇刺得了兩個去!”張溫浩壓低聲音繼續道。崇熙帝不可能出現在這裡,那來人便隻有太子了!
那内衛出手愈發淩厲,朗銘一向訓練有素,蕭允碩會的他都要會,蕭允碩不會的他也要會。如果說蕭允碩練得是心狠手辣,是屍山屍海裡爬出來的冷漠,那朗銘練得就是怎麼殺人,怎麼護主,怎麼完成任務。
其實想要改掉蕭允碩心軟的毛病,有很多種方法,但是蕭翎沒有這個耐心,隻讓蕭允碩不停地殺人,讓人命在他面前不再值錢。
聞言,趙訕心中不由一沉,與人對戰,誰也不知道對方的底牌,陰溝裡翻船,不是沒有可能,一直等看到朗銘将利劍架在那人脖上,他才略略放下心來。
蕭允碩收回目光,看向不遠處,隻聽一道溫潤的聲音響起,“三郎君,玩得可是開心?”
太子的身影從不遠處走來,臉上挂着尚未消融寒霜,一同來的還有站在他身後的青衣侍衛,與方才那人的打扮如出一轍。
“太子殿下姗姗來遲,我等有失遠迎,還望恕罪!”蕭允碩笑了笑,沒有行禮。
隻見太子微微擡手,後面的青衣内衛一個箭步上前,直沖朗銘面門而去,二打一,朗銘很快露出頹勢。幾乎瞬間,原本隐在暗處的幾個暗衛立馬随之現身,隻等蕭允碩等人的命令便能沖上前去。
沒有得到命令,朗銘就是血濺當場,他們也不會出手。見狀,蕭允碩隻是輕輕揮退幾人。
旁邊刀劍的峥鳴聲不斷,幾人靜靜站着,誰也沒有退讓。時間拖越久,孫骐珏等人臉色越難看,不難看出,如今朗銘以一敵二頗為艱險,那兩名内衛不是無能之輩,不出三招朗銘必敗。
就在朗銘即将敗退之際,蕭允碩彎腰直接單手挾持住三皇子,幾乎瞬間,太子失聲厲吼,“放肆!”那兩名内侍也随之停手,不敢再有任何舉動。
見狀,蕭允碩微微勾唇道,“這出戲,太子殿下不也看得很開心嗎?”
太子面色陰沉未再言語,隻是擡手示意那兩名内衛退下,自己緩步上前,直接将被挾持住的三皇子從蕭允碩手中救下,認真檢查過後見隻是昏迷這才略略放了一口氣,示意後面的内衛上前抱三皇子離開。
從始至終蕭允碩并未多加為難,太子一到面前,他便松了手,任由太子的人帶走三皇子。見太子怒氣未消,眼底的緊張與擔憂不似作假,才笑道,“殿下若當真疼惜幼弟,應當勸阻才是,而不是等一切都發生了,又在這裡惺惺作态!”
聞言,太子猛地擡頭,蕭允碩見狀不屑嗤笑道,“世人稱贊殿下儒雅随和,最是心善,可這是真的嗎?”他猛地欺身上前,死死注視着太子。
“憐惜三公主與四皇子身份卑微,卻任由三皇子打罵捉弄,隻在事後送去些許傷藥便是您的心善;三皇子性格乖戾,卻不加以管教,他人管教了您又假惺惺站出來,這便是兄友弟恭?”
“您是恭順柔和還是懦弱膽小呢?”蕭允碩好奇道。那内衛能出現在三皇子身側,就說明太子知道三皇子來找茬,借着他們的手收拾了三皇子,又在這裡惺惺作态給誰看?
誰知面對蕭允碩的嘲諷,太子認真地,一字一句道,“太子,不能出錯!”他是太子,是儲君,是未來的皇帝,是父皇眼中刺,是太後選擇的傀儡,是太傅為五皇弟準備的磨刀石,是皇弟們攻擊的目标,也是……人啊。
一個,注定不能有任何思想的人。
他隻是不甘而已。
“三皇子乃皇家子弟,郎君很是膽大妄為啊!”太子話鋒一轉,開口問責道,方才的脆弱就好似是蕭允碩的幻覺一般。
“所以,太子要帶走三殿下,我也沒有阻攔啊!”蕭允碩哂笑,随即無奈攤開雙手,“皇室子弟,性命無憂,殿下可還有何不滿?”他沒想到太子會講實話,其實朝中最難的便是這太子。
周圍的每一個人都在扼殺他作為人的天性,有人想要傀儡,有人想要明君,偏偏這都不是太子能決定的。
“希望,三郎君永遠都能這樣自信張揚!”太子深深看了蕭允碩一眼,拂袖而去。
孫骐珏不可置信地望着蕭允碩,頗為敬佩道,“太子殿下出了名的性格随和,郎君果然功力深厚,着都能成!”
一張大臉猛地湊在蕭允碩身前,被蕭允碩毫不猶豫地推開,“是他算計在先!”
身為兄長護不住幼弟,身為太子護不住皇家威嚴,身為人,卻沒有自由,常年戴着僞善的面具。
“你之前可是誇過他很多呢!”張溫浩看着太子離去的背影,幽幽說道。
“這個我知道!”趙訕在一旁聽得雲裡霧裡,雖然看不透那些波濤洶湧的暗芒,但是明面上的刀槍棍棒還是看得明白的,“都說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所以阿碩是羨慕!”
“羨慕太子明明心思陰沉,卻能裝作人善寬厚的模樣,而咱們碩哥兒,裝都裝不出來!”
“你最好閉嘴!”蕭允碩咬着牙道。孫骐珏與張溫浩見狀立馬勾肩搭背挪着步子離開,指着遠處的梅花道“你看那枝頭上的梅花,是不是要遠勝周圍其他!”
蕭允碩不善交際,每日臉上挂着笑,給人一種溫和柔順的錯覺,但你隻要跟他相處一天,就會知道他的性格到底有多麼喜怒無常,多難靠近。
勳貴子弟無數,不說日日湊在一起,但也能隔三差五打個照面,為什麼隻有他們四個,因為其他人蕭允碩看不上,那些人也是早早入局,卻進不了蕭允碩的核心圈子。
趙訕撓撓頭,突然想起從前蕭允碩損人時說過的一句話‘讓世界靜音,聆聽他破防的聲音!’他識趣地閉上嘴,沒有再說話。
他怕阿碩真提劍來砍他。
“反正也是死敵,得罪得罪呗!”歎了口氣,趙訕拍了拍蕭允碩的肩膀,他一向看得通透,蕭氏一族就差挂個逆謀的旗子了,得不得罪的沒什麼區别。
蕭氏榮登大寶之時,便是一切清算之日。當然,他們若失敗了,他們也在被清算的名單裡,想到這裡,看着太子離開的方向,目光愈發堅定。
“三郎君,你可一定要赢啊!”
蕭允碩聽到趙訕讓他一定要赢,不由失笑。
“放心,放心。你這條小命,現在還能保得住!”孫骐珏笑嘻嘻地又湊了過來,話鋒一轉,“不過以後就不一定啦!”
“哈哈哈哈哈…”幾人瞬間打鬧到一起,一群還未及冠的小少年,如今也不過八九歲的年紀,湊在一起嬉笑取鬧好不快活。
最無憂無慮的年紀,最肆意快活的年紀,孫骐珏淺笑的目光落在蕭允碩背影上,透過衣領幾道不甚清晰的傷痕,他看得分明。
大家總在一起玩鬧,每日都嘻嘻哈哈,看似所有人都一樣,可蕭允碩眼底的疲憊他也是能注意到的,有時入局太早,并不是一樁幸事。
明明大家湊在一起笑,一起鬧,可那雙眼睛卻總是布滿疲憊,明明他父兄俱在,明明所有人都在嬌慣他,地位、權力、錢财、寵愛他都有,明明他才應該是那個最快活的人。
明明他表面看起來,真的很肆意快活呢。
“六六,走啦,抄小路趕回去!”前面是蕭允碩在喊他,他下意識應了一聲跟上。
幾人輕車熟路地走小路往回趕,蕭允碩甚至還折了個漂亮的梅枝帶走,上面的梅花含苞待放。孫骐珏跑在最前面,頭一個翻窗進去的,剛要感慨自己身手極佳,擡眼面前就出現一截石青色的布料。
“孫郎君上課的方式,果然與衆不同!”孫骐珏内心便咯噔一下,不由在心裡催促剩下三人趕緊來。
這種場合,還是大家都在比較心安。
等了一會兒,也不見有人來,孫骐珏懸着的心終于死了,慢慢擡起頭,心虛地笑道,“自然是因為夫子授課極好,某心中敬仰,這才一時…”
“是嘛?其他三位郎君呢?”夫子冷笑問道,這四人日日形影不離,從來都是同進同出。
“夫子,我們一直在上課!”前面三道響亮的聲音一同響起。
孫骐珏翻窗的動作太利索,張溫浩沒來得及喊,人就進去了,看見孫骐珏被抓,幾人在外面一緻默哀三秒。
蕭允瀾将前面的窗戶偷偷打開,趁着孫骐珏低頭挨訓的機會,幾人仗着身手好,偷摸翻窗進來,不敢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直接在前面找了幾個空位坐下。
幸好,勳貴子弟們叛逆不羁,今天不是這個請假,就是那個稱病,地位還都不低,這樣一來前面的空位也是不少,還沒有人敢将他們的桌案撤下去。
夫子摸着胡子的手一僵。這大半年來各位同僚與這四位郎君鬥智鬥勇多回,他早已從中摸出規律,隻要不觸及底線,四位郎君還是尊師重道的。
半晌,夫子悠悠道,“三位郎君大變活人的戲碼着實不錯!”此言一出衆人都忍不住笑出了聲。
周圍亂糟糟的聲音,讓夫子的臉色黑了又黑,然後擺手示意衆人安靜。
“好了,孫郎君也坐下吧,開始上課!”老夫子腰背依然挺直,端着君子之風,卻讓人無端感覺又添了幾分落寂,緩步回到上首的位置,便開始授課。他出身寒門,不是那些背靠世家勳貴的同僚,他隻能息事甯人。
自國子監開課以來,勳貴子弟是沒有一日不鬧妖的,就好似是商量好一般。一三五你來,二四六我來。
如今雙方好不容易相互摸清底線,井水不犯河水,他不想将此事鬧大。他隻是一個小小的夫子,無權無勢,如何能與之相争呢。
當年崇熙帝下令讓所有勳貴世家子弟必須來國子監上學,可每家每戶誰私底下沒養幾個幕僚?兒郎們都有自己的夫子,每日來國子監也不過是為了給皇帝幾分顔面。
做夫子的,盡職盡責授課便可安好,其他的,他便做不得了。
可授課也不是那麼簡單的,他有家要養,有父母妻兒,來這甲舍班授課,本也是無奈之舉。
太子私下有王太傅授課,皇帝又正值壯年,為君之道便講不得。至于為臣之道?夫子的目光緩緩落在蕭允碩等人身上…也是講不得的,如今勳貴、世家、皇族都在維持着表面的平靜,他當年的信仰追求早已在生活中被磨平了棱角。富貴險中求,他已經不能了無牽挂問心無愧地活着了,他有家要養,所以險不得。
國子監不能是琅琊王氏的一言堂,在永安侯府與崇熙帝的插手下,才會有他這樣的寒門子弟進國子監。
他的長子今年五歲,虎頭虎腦最是可愛,最愛纏着他問學問。得罪了琅琊王氏,長子未來定品入仕的路便是斷了,得罪了永安侯府他兒子可能今晚都活不過,難啊,死了難,活着更難。
孫骐珏急忙在蕭允碩旁邊的空位坐下,後面人極有眼色地四人的書籍傳到前面去,一收到書孫骐珏直接将書立起遮住臉,扭過頭控訴道,“你們竟然不喊我!”
“你太快了,沒拉住!”蕭允碩也将書立起,小聲解釋道。
這種解釋孫骐珏才不聽呢,趙訕那頭牛犢子都拉住了,就拉不住一個他?“不管!你的臨沭小築,我要頭一個去,還記得再給我留出一個專門的院子來!”
臨沭小築修建這麼多年,自他幼時起便知道這麼個地方,這麼多年過去了才将将建好,又是蕭允碩的私産,他自然是要占個院子的。
“少不了你的!”這個莊子從一開始就是準備對外攬客的,但是裡面也有不對外開放的部分,他早就預留出幾人單獨的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