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杯的殘影映着昏暗的燈光,折射在貼滿舊畫報的紙牆上,港風的音樂徐徐入耳,時間卻仿佛被按下暫停鍵,畫中人一瞬齊齊凝滞不動。
陳立忻眼珠子咕噜一轉,首先嗅出幾分不尋常的氣味。沈竹瀝這個人從沒看過他憐香惜玉過,以前引起好奇心跟過他參加過幾次商務飯局。他自己喝酒喝起來野,就好像覺得所有人都跟他一樣厲害似的,從來沒替過人擋酒,男女在他心裡沒什麼分别。
準确點說,他眼裡估計都看不到女的。
有一次一個暗戀他許久的妹子,不知道拖了什麼關系也到了同一場飯局上。因為長得漂亮,酒桌上總被人有意無意搭讪。後來生意談到最後,誰都看出來對方有意為難沈竹瀝這邊。那妹子當時可豪氣了,站起來替沈竹瀝擋酒!結果吧,幾杯下去之後人就起不來了。
如花的嬌妹妹最後吐得昏天暗地,誰看了都啧嘴心疼。可偏偏沈竹瀝隻是确定好她回途安全以後,再沒問過一句話。最後陳立忻忍不住問他,“人家妹子給了擋了三杯白酒,這份真心你一點沒感動?”
彼時沈竹瀝眼皮子都沒擡,打了個哈欠,說出來的話足夠妹妹們哭到十八個城牆的。
“老子自己能喝。”
意思是,誰他媽要你多管閑事。
就問,這個人欠不欠!
這麼沒良心的人有一天居然,竟然,甚至親自去幫人家把酒換成果汁?
陳立忻心裡當時就咯噔一下,沈爺什麼時候轉性子了?
陳立忻壞壞一笑,“瀝哥,人家小妹妹說她能喝,一杯可以。”
沈竹瀝沒反駁,淡淡朝他随意一瞥,目色薄涼凜冽。
陳立忻當即背脊岑岑冒冷氣,乖巧噤聲不敢造次了。
葉青骨髓裡的唐僧基因似是被某種玄妙的力量摁了下來,此時出奇得一句話都沒有。
阿楠瞅出了點不對勁,卻沒那麼八卦,緘口不言。
沈竹瀝眼神一移,視線挪向桑枝,揚了揚眉,“要換個口味嗎?”
他聲音慵懶,嘴角也明明挂着抹淡笑,明明是問她的選擇,可桑枝怎麼聽都覺得,他說的是“要喝喝,不喝死。”
桑枝抿了抿唇,“不用。”麻溜點,該幹幹,幹完滾。
小姑娘杯子先一步高舉了起來。
一衆人互相耳觀鼻、鼻觀心,也都熟絡地舉杯相碰。
陳立忻咧嘴哈哈一笑,打心眼裡高興,“幹杯,慶祝我們的‘幻野’樂隊正式成型!”
"Cheers!" 衆人舉杯。
高腳杯發出清脆的碰音,像夏夜蟋蟀聲聲,蟬鳴陣陣,陽台風鈴驟響,帶來的好運。
少年人的熱血,一切都在這聲 Cheers 中吹響号聲。
喧鬧中,沈竹瀝目色轉向阿楠,緩緩擡杯,“歡迎加入“幻野”,我們的靈魂貝斯手。”
他香槟傾斜跟阿楠的高腳杯發出清脆的碰音,小口入唇禮儀感十足。這個動作讓桑枝情緒倏爾抽離,眼前的男人搖身一變又如家世顯赫的富家子弟一般舉止不凡。
察覺到她的視線,沈竹瀝側眸晃動了下杯盞,要笑不笑地垂眸看她,“也感謝這位姑娘賞光為我們慶祝。”
桑枝僵硬一笑,突然覺得方才看差了眼。
這哪裡是頭兇狼,分明是一隻狡黠老狐狸。
謊話連篇,張口就來,就地行騙的那種。
*
“Hip-hop成團不眠夜”倒計時揭幕還有10分鐘。
如桑枝料想的一樣,幾個人幹了一杯就前擁後讓地一起下樓。隻有沈竹瀝落在後面沒走,不知道是去幹什麼。桑枝回來的時候葉橘還在那瘋狂搖着熒光棒,反過來問她去哪裡了,輕而易舉戳爆葉唐僧的謊言。桑枝随手捏了一個謊,說先頭誤喝的那杯雞尾酒上頭,去廁所吐了。葉橘連忙問她要不要緊,桑枝才發覺謊扯得有點過頭。
好在零點的鐘聲敲響,大冠軍花落誰家結局即将揭曉,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大屏上的倒計時和主持人铿锵的倒計時聲音吸引。
5
4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