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該起床了。”

在一聲聲輕柔的呼喚聲中，秦微末睜開了眼睛。

“玉茹，現在什麼時辰了？”秦微末開口問道。隻是話一說出口，就隐隐感覺不對。自己的丫鬟是叫玉茹嗎？

“快辰時了。小姐，快到了用早食的時間了。”

玉茹一邊回話，一邊動作麻利的将秦微末扶起來，伺候她洗漱。

看着這張熟悉的臉龐，秦微末心中劃過的一絲疑慮緩緩散去。

“竟然都快到辰時了，玉茹，你怎麼不早點喊我。要是請安去遲了，老太君可是要不高興的。”

“哎呀我的小姐，你怎麼又忘了？你都出嫁快一年了。如今随着姑爺外放，現在府裡的主子隻有你和姑爺兩個人，哪裡用得着給别人請安。”

随着玉茹的講述，秦微末的腦海中确實浮現了她出嫁後的記憶。她撫了撫有點暈乎乎的腦袋，緩緩開口：“我好像有點睡迷糊了，差點還以為自己依舊在秦府。”

“對了，相公呢？”

“姑爺一早就出門了，我隐約聽着，似乎是城外的河堤出了點問題，衙門裡一大早就有人來尋姑爺前去議事。”

秦微末點了點頭，腦海中适時的浮現出家中下仆關于大雨的讨論。這場春雨下了半個多月，城外許多低矮的建築都被淹沒，河水也上漲了不少。城裡的流民越來越多了。

早餐用了一碟豌豆黃和一份水晶蒸餃，秦微末漱口之後用帕子擦了擦嘴角，緩緩開口：“以後早食的豌豆黃還是換成豆腐花吧。三妹妹倒是喜歡豌豆黃，我還是更愛豆腐花。”

一旁的玉茹遲疑的開口：“小姐，你不是從來不吃豆腐花嗎？而且您和三姑娘因為姑爺的事早就鬧僵了，從來不許陪嫁過來的人提及三姑娘的。”

秦微末一愣，在府裡她唯一有點交情的就是三妹妹，什麼時候因為相公鬧翻了？

還沒等她開口詢問，腦海中又浮現出一段她此前沒有察覺的記憶。

記憶裡她和三妹妹同為庶子的孩子，在府中向來不得老太君的喜歡。再加上她生母早逝，父親也對她這個生而喪母的女兒不太喜歡。所以她在秦府一向是個透明人。

一直到兩年前，相公作為大伯的學生前來秦府拜訪，大伯欣賞他的學識，有意将府中的女孩兒許配給他。

大伯母自然是看不上這種家境貧寒的書生的。以相公當時的身份也沒辦法求娶尚書家的嫡女。機會自然就落到了她們這些尚書大人庶出兄弟的孩子們身上。

隻是對方雖然門第不高，但若隻是用一個庶出兄弟的庶女來配也未免有些打臉，因此最有可能被選中的就是秦微末和她三妹妹。

隻是，

秦微末确實是記得自己有好好做準備，想要被選中。但記憶中的那個不擇手段，利用三妹妹的信任騙她吃下加了料的豌豆黃，害她過敏毀容的人竟然是自己？

沒有母親的庇佑，不受父親的重視，又隻是庶子的孩子。秦微末能平安長大，除了忠仆相伴，她自然也是有自己的手段的。

她自認自己不是個好人，卻也沒想到自己會選擇這麼激進的方法來對付三妹妹。想要搶奪機會，想辦法讓競争對手失去資格，有很多種辦法可以做到。沒必要下那麼重的手，徹底絕了自家姐妹的後路。

這麼簡單粗暴的操作，不僅暴露了自己，還讓自己多了個死仇，實在是太不周全了。

有些恍惚的将腦海中的記憶反複翻閱了好幾遍，秦微末這才确定，這麼蠢的人真的是自己。

“……”

當真有一種重新認識自己的感覺。

帶着點恍惚的情緒用完早膳，秦微末交代玉茹将賬本取出來。趁着這會兒有點空閑，她要看看自己的嫁妝鋪子的經營情況。

“小姐，”玉茹為難的站在一旁，半晌後才開口：“你今兒個是怎麼了？連嫁妝鋪子被賣掉了都不記得？”

“嫁妝鋪子被賣掉了？”秦微末大驚失色。那可是她娘親留給她唯一的東西，在奶娘的幫助下艱難保存下來的。

“我怎會将鋪子賣掉？”

“前些日子水災嚴重，姑爺為了災民的事徹夜難眠。小姐你為了能幫到姑爺，特意将鋪子賣了出去，就是為了能籌到銀子給姑爺赈災。奴婢勸了你許久，你就是不肯改變注意。”

恍恍惚惚的接收着腦海中的記憶，秦微末懷疑自己是不是被鬼上身了。

她竟然是那種傾盡所有為夫君奉獻的人？

不可能！

有她娘親的前車之鑒，她絕不可能将其他人的利益置于自己的利益之上。

哪怕當時情況特殊，夫君親自開口請求，她也有一百種法子推脫過去。

腦海中閃過這個念頭，秦微末瞬間感覺自己的神思清明了許多。

之前發現的疑點也一一浮現在心頭。

她不動聲色的問道：“我記得在出嫁前奶娘家的小子生了病，我特意許了她回家照料孩子。後來怎麼了，你還記得奶娘是什麼時候回來的嗎？”

“小姐怎麼突然問這個？”

“就是突然想吃奶娘做的銀耳羹，随口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