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徐綏許是沒想到宋攬會驟然看過來,眸中有些微波動,視線又往劉姨身上偏了下,詢問:“聾啞人?”
宋攬淺蹙了下眉,不因為他這人神共憤的長相而放軟語氣,直接開門見山:“你有事嗎?”
徐綏重新看向她,眉心動了下,似乎是在思索着如何開口,又或者是開口說些什麼,幾秒鐘後,他才道:“我來取一下史書雅老師的東西。”
宋攬偏過頭,拿過桌面的紙筆,寫下一句話。
要史書雅老師的東西。
她剛寫完史書雅,劉姨就移開了身子,到隔壁的休息室裡去了。
宋攬垂眼将筆蓋合住,嗓音沒什麼溫度。
“幫你去取了,等會兒吧。”
說完,她懶得在這裡耗,回身準備繼續歸位書籍,就聽見背後的人傳來一道嗤笑。
“對不起啊,剛剛說錯話了。”
“......”
宋攬眼睫動了下,覺得有些意思,看向他:“跟我道什麼歉?”
徐綏眸子很黑,夾雜着些興味。
“我的話讓你感到不爽了,我道的歉,是為你的情緒。”
他這話說的莫名其妙,宋攬一時沒接得上話。
緊接着,徐綏身子一歪,懶散地撐在桌面上。
“可你這麼忌諱聾啞人這個詞,本質上不就把她特殊化了嗎?”
“......”
“啊啊。”劉姨從休息室出來,手裡拿着個紙盒子,看包裝,應該是書。
徐綏從她手裡接了過來,而後豎起大拇指,連着彎了兩下骨節。
道了謝。
劉姨沖徐綏咧着嘴,什麼也不知道。
徐綏深深看了眼宋攬,挑着眉,嘴角噙着莫名的笑,而後慢步離開了閱覽室。
...
宋攬翻了個身,半夢半醒間,夢境接着續上了,也許是因為再次見面時兩人的相處并不愉快,此時她的記憶開始扭曲,變形。
連帶着當時徐綏的面目也變得厭惡可憎。
閱覽室裡的徐綏在看到劉姨慌忙地打手語的時候,面露鄙夷,神情高傲不屑,扔下一句:“一中怎麼會招個聾子來管理圖書呢?”
宋攬偏頭,劉姨像是聽懂了他的話似的,面上帶着難堪,頭垂得很低。
她心髒怦怦怦亂跳,不知道是哪裡來的勇氣和決心,直接抄起桌上的書朝徐綏拍過去。
徐綏體力不敵她,也壓根沒還手,直接被她壓倒在地上,打得頭破血流。
鮮紅色的血液從他額角湧出,順着那張令人看了會心神蕩漾的臉流了下來,即便是夢中動作無厘頭的宋攬在對他大打出手時,也沒忍住被這容貌震了一下。
徐綏抓住她愣神的片刻,嘴角揚起一抹邪性破碎的笑,帶着威脅和捆綁:“你打死我啊,隻是打殘了的話,就隻能養我一輩子了。”
夢中徐綏的話像是個魔咒,在宋攬的腦中盤旋着,她高舉着的書本終究沒能再次砸下去。
可夢中沒有思考能力的她和無厘頭的情節都促使她本該繼續出手的。
可她居然沒有。
她沒吭聲,但下一秒,被她按在身下的徐綏嘴角帶着笑,竟然慢慢閉上了眼睛。
“......”
宋攬驟然睜開眼睛,心跳快得像是要從胸口跳出來了,良久之後,她才反應過來自己現在在程萬裡的家。
她撈過手機一看,淩晨一點多。
是個夢。
宋攬深呼吸着,擡手擦了把額頭的冷汗,把手機放下,又翻了個身,想接着入睡。
可她眼睛卻一片清明,毫無睡意,夢中那恐怖的情景讓人心悸,可更令人恐懼的事情是,宋攬沒能對當時頭破血流說着狠話的徐綏下手。
在夢中他閉眼的瞬間,宋攬後悔了,也害怕了。
最令人心驚肉跳的是,她居然還會對徐綏心軟,哪怕他在夢裡對劉姨出言不遜。
想到這,宋攬頭開始疼了,翻來覆去的,直到天快亮時,才昏沉沉地睡着。
第二天一早,程萬裡早早訂了早午飯,宋攬和鄧春風吃完後就相繼離開了程萬裡家。
她昨晚睡得不好,今天剛到家就又起了困意,于是就直接換上睡衣鑽進了被子裡,宋攬這一覺不知道睡到了幾點,是被一陣電話震動聲吵醒的。
她忍了會兒,想等電話自動挂斷,但誰料這人好像格外有決心似的,一個電話被自動挂斷了,又打來另一個。
宋攬無奈,起身拿起手機。
是她媽打來的。
宋攬滞了一瞬間,而後呼了口氣。
“喂,媽。”
“宋宋,媽這裡有點事,你去接下小玉吧,還是昨天那個地方,畫畫班。”
“......”
宋攬回憶起了昨天晚上的窗邊人,和他看向自己時冰涼如水的眼神。
徐綏應該不會想再看到她了。
而她也不想再看到他。
宋攬想。
她幹脆拒絕:“我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