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從裡邊打開一條縫,守門的小厮探出腦袋,見來人是兩個衣着不俗的姑娘,疑惑出聲,“你們找誰?”
林歌低聲道:“勞煩去通報一下,就說秦王妃來了。”
聽到秦王妃的名頭,小厮吓了一跳,忙把門打開,躬身将人請進府,“請恕小人眼拙,沒能認出貴人,快些府裡請!”
他畢恭畢敬道:“殿下吩咐過,若是秦王妃來府上,直接領進府招待。”
他雖有意壓低聲音,宋檩卻能聽見,攏了攏米白色的外衣,往門内走去,“有勞。”
林歌很有眼力,從荷包内取了碎銀子打賞。
華承璟從宮裡回來就去了書房,現下正在看東海五郡的輿圖。下人報秦王妃來府上後,他放下手裡的事就往外走。
“阿眠!”遠遠見到來人,華承璟快步迎了上去。
宋檩見他眉心微蹙,調侃道:“都說人逢喜事精神爽,阿兄怎地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
“果真是長大了,都會打趣人了。”他輕輕敲了一下宋檩的腦門。
“你身體不适好生在府裡養着就是,有什麼事情差林武過來就行,何必親自跑這一趟?”
秦王府沒有刻意隐瞞,她受傷的事情,有心人都知道。華承璟自然不是例外。
宋檩不想浪費時間在解釋這件事情上,她提起裙擺轉了幾個圈,穩穩落在地上道:“阿兄看,我這不是沒什麼事嗎?”
“外頭風大,有什麼事進去說。”
宋檩跟他進書房,林歌去找熟人說話,來到這于她就是回家。
眼尖的她看到牆上挂着的兩張地圖,一張是北疆,另一張臨海,應當是東海五郡。
“阿兄的煩心事,可是跟東海五郡有關?”
北疆不比東海,内算不得核心地域,外又有勁敵,身處這樣的環境,即便是世家大族也不敢輕易揭竿而起。
于華承璟而言,那裡早已是囊中之物。
華承璟招手,把她叫到輿圖前,指着圖上道:“這段日子賦閑在京,看了下東海的布防,不得不擔憂啊。”
行軍打仗的事她不懂,華承璟是行家。他說有問題,就一定有問題。
“阿兄發現了什麼?”
宋檩盯着東海布防圖,視線随他的手指遊走在海防線上。
“東海富庶,曆史上多次遭倭寇來犯,這十幾年雖相安無事,但不能保證這樣的安甯日子還能持續多久。”
“駐軍早已名存實亡,一旦敵襲,如入無人之境。”
東海五郡若失,中都危矣。
“聖上可知曉此事?”
那個在聖上跟前提及東海兵馬一事的人,難道就沒提一嘴東海局勢?
華承璟搖頭,“無憑無據,不會有人去觸這個黴頭。”即便說了也不會信。
雪崩沒發生前,無人會在意雪山美貌之下潛藏的危險,宋檩歎氣。
“聽說承王舉薦阿兄為大鴻胪,全權負責此次與胡人的會談,聖上已經應允。”
華承璟轉身驚訝地看着她,點頭道:“不錯,才确定的事,阿眠消息倒是靈通。”
宋檩眼神躲閃,“會談代表……阿兄可有人選?”
鴻胪寺負責日常的官員不多,大多是太子和承王的人,根本不會聽他調遣。
何況此次會談是一個契機,不僅能在聖上面前展現個人能力,還能給中立之臣一個選擇。
“我打算請南泓先生出山。”
南泓先生名聲在外,更是大昭的禮法典範,他若出任客卿,會談就成功了一半。
先前太子和承王為此事争執不休,雙方也都有請南泓先生出山的打算,隻可惜這門差事誰也沒撈着。
“阿兄打算如何請南泓先生?”
上回的閑談中她聽出來,先生大才,絕非常人能駕馭。
華承璟顯然也沒想出個頭緒,轉而問她,“阿眠可有好的建議?”
他與南泓先生相識多年,又怎會不知先生的想法?接下三清門的時候,他已經斷了入仕的念頭。
宋檩搖頭,“先生僻居多年,好容易才從俗事裡抽身,如今又拿紅塵事擾他清淨,實在不應該。”
“阿眠有更好的人選?”華承璟擰眉,他并不認為還有比南泓先生更合适的人選。
上次在竹林小院關于“戰與和”的探讨,先生雖未直言,卻不難發現他認同阿眠的觀點。
覺察他的視線,宋檩立馬警覺,“阿兄這般看着我做甚?”
“會談關乎大昭利益,且不說我一介女流,就咱倆的關系,事情成敗與否,你都會落得個任人唯親的罵名。”
展現實力固然重要,愛惜羽翼亦不能缺。
眼見他打消了心裡的想法,宋檩摸了摸下巴,神秘兮兮道:“我倒是有個主意。”
華承璟沒出聲,等着後話。
“阿兄可還記得先生身邊那個人?”
“青桐?”他恍然道:“他出身颍川庾氏,在南泓先生身邊修習多年,可行。”
原來他叫庾青桐,宋檩記下了這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