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親眼所見?”
汪明飛眉頭輕皺,有些擔心自己的兒子。
汪不翡直言不諱,“确是臣親眼所見,承王殿下做了改變,但見過的人并不難認出。”
“隻有你一人看見?”老皇帝鷹隼般的眸子緊緊鎖住他,如一根厚重的玄鐵鎖鍊扼住了他命脈。
汪不翡暗暗吞了口唾沫,垂頭答道:“當時所有人忙于盤查,即便有人看見,應當也不會認出來。”
聽了這話,老皇帝的臉色才稍有松懈,擡手示意衆人起身。
汪明飛暗暗松了一口氣,脊背直發涼。
“此事朕已知曉,可還有别的事?”這話問的是汪明飛。
他趕忙上前,“臣命人勘察了現場,發現那處并非殺人現場,隻是被人殺死後抛屍在了隴家巷子。”
汪明飛深谙語言藝術,要想保住腦袋上的烏紗帽,不能讓自己陷入黨争的泥潭。
抛屍是一碼事,承王私會侯悅是另一回事,不管這二者現于一處是巧合還是其他,都不能從他嘴裡說出來。
老皇帝清楚他的性子,也知這件事既跟承王扯上關系,就不适合再交由京兆府衙處理。
他從龍椅上起身,緩緩踱步到汪明飛身側,語重心長道:“汪愛卿辦事,朕一向放心。”
汪明飛賠笑,仍不作聲。
“此事……京兆府衙就不必管了,朕會安排人接手。”
等的就是這句話!汪明飛忙拱手拜謝,“臣定全力配合!”
老皇帝拍了拍汪明飛的肩膀,話卻是說給王公公的,“宣……秦王入宮。”
汪家父子對視一眼,心下了然,躬身退出禦書房。
王公公到秦王府時,瞿昙正和宋檩一樣,搬了躺椅在院子裡曬太陽,安管事跑進來告知,才悠悠起身。
宋檩嘴角輕咧,懶洋洋伸了個懶腰,“宮裡這個節骨眼來人,準沒什麼好事!”
瞿昙并沒放在心上,一臉淡定,“管他什麼事,出去就知道了。”其實心裡已經猜了個七七八八。
宋檩癟嘴,隻能起身,跟他一同前去。
王公公見了二人相當客氣,笑呵呵上前,“老奴給秦王秦王妃請安,咱家奉聖上之命,請王爺入宮。”
宋檩看了安管事一眼,笑着問道:“不知聖上因何事召見我家王爺?”
安管事立馬領會,掏出一個錢袋子,笑着塞到王公公手裡。
王公公拿在手裡掂了一下,重量相當可喜,忙收了錢袋子,樂得臉上褶子堆了一臉。
他看了一眼瞿昙,眼神落到宋檩身上,“平康坊一事王爺辦得不錯,聖上是要對王爺委以重任。”
宋檩:“……”瞧瞧,這說話的藝術,不愧是在皇帝身邊伺候的人!她翻了個白眼,約莫猜到了。
“王公公且先吃口茶,王爺收拾一番就出發。”
“安管事,看茶!”話落,她抓起瞿昙的胳膊就往如苑走。
瞿昙由她拽着走,不說話,宋檩卻把自己氣得夠嗆,一直到他的院子才停下來。
“咱們這位聖上還真是重用秦王府,得罪人的差事全往你這兒放!”王公公都把話說到了那個份兒上,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瞿昙請她坐下,“至少主動權在我們手裡。”
“你打算怎麼辦?”她有些好奇瞿昙的應對之策,好不容易做的局,就這麼破了未免太不劃算。
瞿昙笑着看向她,“解決這件事其實并不難,找到聖上想要的,對症下藥即可。”
“你知道他想要什麼?”宋檩自認自己對老皇帝缺乏了解。
“都說承王是最像聖上的皇子,不到窮途末路,斷不會做出勾結外敵之事。”這一點,老皇帝還是有把握的。
隻是眼下牽涉到衛使府,他需要一個交代。
宋檩點頭,贊同他的看法。
驚風拿了衣服進來,他從椅子上起身,“我要更衣去宮裡走走了,王妃歇着吧。”
說得還挺像那麼回事,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是入宮領賞!宋檩嘴角微抽,轉身頭也不回地往外走。
瞿昙到禦書房時,汪家父子并沒有離開,侯振培和懷遠伯也還在,禦書房相當熱鬧。
他左右看了眼,大咧咧走到中間行禮,“臣參見聖上!”
龍椅上的老皇帝倚着腦袋在假寐,聽到他的聲音才放下手肘,“秦王來了。那就一起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