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了外人，宋檩做不來認真聽她亂講的樣子，芸昭儀也不繼續講了。兩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竟不約而同地笑出聲來。

“秦王妃笑什麼？”芸昭儀看着她，毫不掩飾對她的歡喜。

宋檩臉上的笑意更明顯，“我笑我的運氣好，原以為隻是太後身邊的醫女，如今卻搖身一變，成了聖上的昭儀娘娘。”

“皇後今日擺明了針對我，哪知昭儀娘娘不僅不臣服于皇後，還站在我這邊。”

芸昭儀笑着端了杯茶水給她，“皇後再如何瞧不起我，也不能把我怎麼樣，且不說我有太後撐腰，我是最早入宮的，在我面前，她不敢造次。”

當然，前提是她不主動招惹，她也不會去招惹陸薛二人。

“真是巧了，我也是個裝腔作勢的主！”宋檩端起茶水，隔空敬了她一下。

被說成裝腔作勢，芸昭儀一點也不生氣，偏生還大笑起來，“裝腔作勢這個詞，我以為很貼切！”

兩人聊得來，但宋檩并沒有因此就忽略她的身份，這個芸昭儀在她心裡仍然是個謎。

“不知娘娘可否告知，您與國公府之間，到底有何聯系？”

芸昭儀收斂起臉上的笑，閃過難以掩飾的落寞。“我……确實是文家的人，文芸……是我的名字。我不是國公府一脈，算是同族吧。”

宋檩努力在腦子裡尋找記憶，雖說她不是本尊，但本尊的記憶裡卻沒有沈秋這号人物。

“我自幼養在外祖膝下，為何不記得娘娘，這……”她疑惑出聲。

芸昭儀抿唇一笑，“你自是不曾見過我的，阿眠，我是國公爺留在太後身邊的一把刀，你若想要了便拿去，若不想要……那就再想想。”

宋檩：“……”

國公府的悲劇由皇家一手造成，可見皇室對國公府并無善意，老皇帝怎會同意國公府的人留在太後身邊？

她無法理解。

芸昭儀知她心中疑惑，有些事情三言兩語說不清，她借着喝茶的動作擋住唇瓣，低聲道：“太後和聖上之間，并非外人看到那般。”

“自聖上及冠，明裡暗裡就防着太後。你是聰明人，應當明白個中利害。”

話落，她一杯茶水下肚，杯子穩穩落桌。

皇帝在位多年，太後的母家也被打壓得厲害，曾經烜赫一時的大家族，如今最大的官也不過正五品。

可笑吧？這就是太後一手養大的帝王。

時值老皇帝身體抱恙，想來母家的人已經和太後聯系上了。

老國公當年舉全族之力支持遷都，可謂居功至偉。國公府雖發生變故，但老皇帝内心還是戀舊情的。

太後又和老國公交情匪淺，若要放個人在她身邊，出身國公府的芸昭儀再合适不過。

這麼多年周旋在太後和老皇帝之間仍能活下來，芸昭儀也不是個簡單角色，宋檩看她的眼神有些微妙，“昭儀娘娘這些年莫非在做雙面間諜？”

聽了她的話，芸昭儀先是一愣，而後大笑出聲。

朝她豎起了大拇指，“你可真敢想，不過，要讓你失望了，我可沒那麼大能耐。”

“聖上身體一向不錯，短短數月就抱恙，秦王妃可知為何？”

宋檩聽得渾身激靈，這種事情可不興猜。

憑老皇帝的掌控欲，宮裡太醫必不敢造次，陸薛二人不至于行此極端之事，芸昭儀可是懂醫術的人。

她眯了眯眼睛，終于明白太後讓她照顧老皇帝的用意了。

“這麼說來，娘娘是打算選擇太後？”

芸昭儀不語，起身摘下一朵淡粉色的插花，“秦王妃，替本宮戴上。”

宋檩疑惑，卻沒有拒絕，走過去接住那朵花。

待芸昭儀落座，她帶着滿肚子不解，在腦袋上尋找下手的地方。

“把簪子拿掉，就戴在這個地方。”

宋檩照做。

然而，拿掉簪子的那一刻，她瞪大了眼睛，臉上寫滿了不可思議。

芸昭儀的頭皮上有一個藍色刺身，正是蓉花圖案。

見她遲遲沒有動作，芸昭儀嘴角微揚，“秦王妃這是怎麼了？”

“哦……無礙。”宋檩忙将花戴好，心中百感交集，她終于明白芸昭儀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