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流轉而變成迎面駛來,在車道中穿梭的難度驟增——
屏幕裡閃過驚絕兇險的畫面,屋内充斥着機車轟鳴聲,原弈不由得轉動視線。
林競輝的臉很小,因為專注而繃緊下巴,流利的面部線條收至頸項,烏黑的發尾軟軟地紮在鎖骨上。
最後因為閃避不及,他迎面撞上一輛飛馳而來的大卡車,把手柄還給了原弈。
林競輝唇角上揚,揶揄道:“怎麼樣,比你玩得強吧?”
原弈心悅誠服,低垂着眉眼:“厲害。”
林競輝哼了聲,語氣帶些自得,“這遊戲是很逼真,但真的機車更爽……”
“不過。”原弈打斷了他,低頭看向床邊。
——剛才玩遊戲太沉浸,他習慣性把一條腿跪在了床邊。
“能把你的腿,從我的床上拿開嗎?”
林競輝很快站直身體,緊接着,原弈拍了拍他接觸過的那塊床單,把褶皺撫平。
有時候真理解不了這人是讨厭自己還是單純的情商低……
在心裡豎個中指,林競輝氣呼呼地回到屬于自己的床邊,把大衣脫下挂起來。
兜裡的耳機線還纏在了一起,半天解不開,他怒視着原弈側臉,充分體會到什麼叫忍一時越想越氣。
“原弈——”
原弈看都沒看他,平淡地回了句怎麼了?
“太吵了,把聲音調小一點!”
“……”
室内恢複安靜,隻有手柄震顫和他收拾行李發出的聲音。
“以後咱倆就是室友了,醜話說在前面,我這人事很多。”他眼珠一轉,“這樣吧,咱們定個約法三章,免得以後扯皮。”
原弈終于側目看向他,肯定了這個決議。
“首先,不允許在室内吸煙、吃味道大的東西;其次呢,公共區域必須共同打掃,保持一個整潔的環境;最後,在對方需要休息時不許發出影響别人的聲音,就比如剛才。你沒有意見吧?”
“我沒問題。”原弈可以說是爽快地應下。
這還差不多,林競輝輕哼一聲,“你有要補充的嗎?”
他聳了聳肩,表示沒有。
兩人相安無事地度過一整天。
夜裡三點,在基地度過的第一個晚上,林競輝少見的失眠了。
大學宿舍裡舍友睡相參差不齊,有人呼噜打得震天響,他戴個耳塞就能安然入睡,從來不會像現在這樣。
林競輝把手機亮度調低,又翻看白天媽媽發來的信息。對自己決定打職業的事她持保留意見,姥姥卻很支持,盡管那個小老太太連自己玩的是手機遊戲還是電腦遊戲都不了解。
“嗡——嗡——”
似乎是感應到他的思念,竟然是媽媽打來的電話。
振動聲很擾人,他看了眼睡在一旁的原弈,下意識挂斷了那通電話。
剛一挂斷,他便意識到不對勁,媽媽怎麼會在這個時間打電話過來?
林競輝頓感胸腔發悶,連忙發微信過去,可這條微信猶如石沉大海,沒有回音。
心神不甯地翻來覆去一小時,媽媽才回複了他。
【媽:小輝,姥姥起夜的時候不小心摔倒了,現在沒事了。】
心裡咯噔一下,林競輝登時從床上爬起來,拖鞋都沒來得及穿就往外走。
他有夜盲症,睡前還把窗簾拉得死死的,此時屋裡一點自然光線都沒有。
憑借着記憶将要走到門口,誰料一個鞋架憑空出現在腳邊,林競輝躲閃不及,整個人被絆倒,狠狠摔進衣櫃裡,白天他挂進去的十幾件新衣服嘩啦啦掉了下來——
鬧出這麼大動靜,他聽到原弈好像翻了個身。
但他焦急地顧不得眼下,摸索着擰開門把手,撥了個電話出去。
這通電話隻打了三分鐘,林競輝回到房間發現燈被打開了,原弈倚靠在床頭玩手機,看他的神情簡直把不爽寫在臉上。
自己有錯在先,但他此刻沒心情說話,抖着手去拿充電線和身份證件。
原弈忽然開口譏諷:“自己白天剛立的規矩,晚上就忘光了,你這人挺搞笑的。”
他手上動作頓了頓,低聲說了句對不起。
林競輝有些失神,他用力搓了把臉,重新穿上剛來S市時身上的羽絨服,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基地。
再次醒來是十一點,洗漱過後原弈如往常一樣下樓拿水喝。
“哎,行,沒事兒。”
餐廳裡,經理正在講電話,一旁教練埋頭吃飯,見他過來象征性揮揮手。
挂斷電話,郭經理長歎一口氣,頗有微詞:“唉,小輝回家了,說是家裡老人摔了一下,進醫院了,急得六點多就坐飛機走了。我還想這兩天再約幾場訓練賽呢。”
教練感慨道:“歲數大了磕磕碰碰都不是小事啊。他還怪有孝心的,反正離開賽還有段日子,在家裡多待兩天吧。”
去開冰箱門的手滞住,原弈怔在原地,原本毫無表情的臉有了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