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穿過窗簾的縫隙照進屋内,沐陽睜眼時還有些恍惚,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自己已經回家了。
盯着天花闆愣了幾秒,他的鼻尖似乎還殘留着陸硯澤身上淡淡的木質香調,翡缇相處的點點滴滴,機場分别的畫面,就像一場虛幻又短暫的夢。
他翻了個身,試圖理清自己的思緒,下一秒,鬧鐘猝不及防響起,将他拉回現實。
糟了,今天要考科目三。
沐陽瞬間驚醒,猛地坐起身,匆匆洗漱完跑下樓。
沐昭安正躺在搖椅上,曬着太陽,惬意地聽評書。肥兔子蹲在他腳邊,吭哧吭哧地啃着白菜葉。
“爺爺。”沐陽走到沐昭安身邊,輕輕叫了一聲。
沐昭安睜開眼,指指竈台方向,“早上趙嬸送了餃子來,溫在鍋裡呢。”
沐陽端着餃子出來,搬了條小闆凳坐在兔子旁邊,和它一起吃東西。
看着臉色紅潤、氣色不錯的沐昭安,沐陽心裡一陣滿足。
這些日子,沐昭安的身體又恢複了不少,幹瘦的身軀不再隻是皮包骨,皺褶的皮膚也被肉撐得平整了許多。
沐陽低頭看着那隻不停吃的兔子,笑着問:“爺爺,這兔子是不是又胖了?”
“嗯,”沐昭安摸了摸兔頭,笑道,“它現在比另一隻大了不少。”
當初沐陽買了兩隻兔子回來做對照組,吃了基因藥劑的兔子顯然不僅身體更大,連智商也比另一隻高。
它聽得懂人話,不亂打洞,也不四處亂跑,一直乖乖地待在沐昭安身邊。
還好,它的聰明并未脫離兔子的範疇,沒有任何變異迹象,隻是一隻乖巧的兔子。
沐陽吃着餃子,順手撕了一片生菜葉遞給兔子,兔子抱着葉子啃得飛快。
沐昭安眯着眼看了他們一會兒,輕聲開口:“今天的考試準備得怎麼樣?”
“還不錯,”沐陽扒拉完餃子,把碗收進廚房,“如果今天順利的話,下午就能把科目四也考了。”
“行,爺爺相信你可以一次過的。”
沐陽聽了這話,笑眯了眼:“借您吉言!”
他洗完碗回來,兔子已經吃飽了,懶洋洋地趴在地上曬着太陽,耳朵耷拉着,昏昏欲睡。
他蹲在兔子身旁,輕輕摸了摸它的腦袋,“幫我照顧好爺爺。”
兔子甩了甩耳朵,蹭蹭他的手指,似乎是在回應。
沐昭安看着他們,笑了,擺手催促道:“快去吧,别耽誤時間。”
沐陽瞄了一眼手機,發現預約的網約車快到銅錢巷了,他趕緊抓起背包,快速向外跑去,“爺爺,我走啦!”
“路上小心,考完了給我發個消息。”
“知道啦!”沐陽揚聲回應,快步跑出去。
沐陽今天的狀态出奇地好,科目三一遍過,科目四也順得像開挂。
等到所有考試結束時,還不到兩點。
打車回到多寶閣,看到門口蹲着的幾個人,沐陽的眉頭不由皺了起來。
“喲,小沐回來了,”為首的中年男人孫大笑得一臉和氣,“今天有好事找到你,有個華僑老闆看上你家那方宋硯,那老闆最近心情不錯,價格也好談。”
孫大是雲市有名的老牌古董商,站在他身邊的兩個人,一個看上去老實本分的年輕人,是孫大的表侄,另一個小八字胡男人,是孫大的姻親葛老闆,同樣經營着一家古董鋪子。
沐陽知道他們的來意,懶得與他們寒暄,面無表情道:“不好意思,沐家家傳古董不賣,你們請回吧。”
孫大笑容頓時僵了幾分,旁邊的葛老闆搖着頭歎氣:“小陽啊,别太倔。沐伯伯的身體不是還沒好嗎?治病的錢是不是還差得挺多的?知道你現在困難,我們這些做叔伯的,當然要出手幫襯幫襯。”
“是啊,”孫大笑容重回臉上,“怎麼說我們也算看着你長大的。你年紀小不懂事,市場行情我們還是懂點的。别真等那硯台砸手裡,不如現在賣了,省得浪費。”
沐陽聽到“叔伯”二字諷刺地笑出聲。
這群人?他可承受不起。
當初爺爺住院,家裡的存款很快就要耗盡,那時他确實動了賣古董的念頭,拿出了市值千萬的清代官窯粉彩膽瓶,結果這夥人聯合本地幾家古董商壓價,隻願意出價一百萬,明顯是打着趁火打劫的主意。
要不是陸思齊幫忙托他尋摸些老物件,讓他從中賺了些傭金,恐怕還真會被這夥人占了便宜。
“沐家不賣古董,”沐陽毫不掩飾眼中的厭惡,“尤其不賣給你們。”
孫大的臉色終于挂不住了,旁邊一直沉默的年輕人惡狠狠地瞪了沐陽一眼,剛要開口,就被孫大擡手攔下。孫大皮笑肉不笑地冷哼一聲:“年輕人别太心高氣傲,沐家那些東西留在你手裡,遲早糟蹋了。”
“沐家的事不需要你們操心。”沐陽語氣冷淡,不再多說,進了多寶閣便落鎖将幾人隔在門外。
孫大忍不住對着緊閉的木門啐了一口,“臭小子!”
“别沖動。”葛老闆瞥了眼在巷子口徘徊的中年婦人,攔住想要踹門的年輕人。
孫大表情陰鸷,惡狠狠地看着多寶閣老舊的招牌,半晌冷冷一笑:“等那老不死的咽了氣,我倒要看看他還能得意到幾時。”
這話一出口,年輕人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眼底閃過帶着陰毒的興奮。幾人對視一眼,轉身離開了銅錢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