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綏意識到旁邊還有位失神的女子,眸色深沉,匆忙又焦急:“你先回府。”
話畢,崔清漪便見蕭綏那急切的身影漸漸消失在眼前,想到自己還有事要去做,轉過身便上了馬車。
她在心中微微歎了口氣。
太子如今被圈禁在東宮,會出什麼事呢?
崔清漪搖了搖頭,随即就對昙雲使了使眼色,于是昙雲沖外面喊道:“胡麻子,去五芳齋,王妃想買些糕點再回去。”
“得嘞!”
這條路,崔清漪從沒來過。
她從小生長在揚州,前些年才跟着家人來到東都。初入東都,她隻覺束縛,好吃和好玩的雖多,但父親常常不讓她出門,于是她少了許多玩耍的機會,平日在院子裡,也就在小廚房倒騰倒騰吃食了。
那時她怎麼做春梅酥,都做不出記憶中的味道。
她瞧着昙雲開心的樣子,眸中有些感慨,倘若那糕點是陳師傅做的,他定是有事才來東都的。
正想着,馬車停住,胡麻子的聲音從外傳來:“王妃,五芳齋到了。”
外面的小厮見到這樣華貴的馬車,立刻圍了上來,高聲道:“夫人請進。”
昙雲扶着崔清漪下了馬車。
五芳齋作為東都最悠久和最具巧思的糕點坊,每日人來人往,口碑也慢慢傳開了。甚至有不少人來此做些糕點買賣,但這些買賣不過都是采買的事。
她若突兀地打聽一個人,實屬不妥,甚至掌櫃的還以為自己要訛他,不過,崔清漪早已在路上想好了借口。
不怕掌櫃的不答應。
“我們府上過幾日辦宴席,煩請小哥告知你家掌櫃的,讓他速速來見我們夫人。”昙雲率先開了口。
崔清漪站在五芳齋的門口,周圍小厮睜大了眼睛。這位夫人如此做派,和那些來談生意的全然不同。
對于平常生意人來說,自然是下車後溜快去見大掌櫃,這人反倒讓大掌櫃來見她?
這究竟是誰?
不會是大掌櫃的犯什麼事了吧?人家上門讨債的吧?
幾個小厮面面相觑,猶豫幾番,為首的那個開了口:“夫人還請見諒,我家大掌櫃今日……”
話還沒說完,崔清漪微微一笑,作勢便要進去:“這樁生意若做不成,你家掌櫃的怪罪下來,誰來擔責呢?是你,還是他?”
為首的聽這女子的口氣不一般,使了使眼色,機靈地差人去請了自家掌櫃。
崔清漪和昙雲便一道走了進去。
這五芳齋看起來着實明亮,比起揚州那個糕點鋪子要熱鬧些許。一時間,屋内滿是膩膩的糕點香氣。
“這便是春梅酥?”昙雲故意開口。
“姑娘真是好眼力,這是我們五芳齋買的最好的糕點,不說别人,當今相爺千金嘗了都說好呢!”
“哦?是嗎?”崔清漪眸色冷淡。
相爺千金……徐相的女兒?!
徐四小姐?
看來日後要去拜訪拜訪她了。
正說着,忽然聽見閣樓上的聲音:“夫人不妨嘗嘗,這可是我們的新招牌。”略胖的中年男子不慌不慢地走到樓下,“聽說夫人點名要來找我,是有什麼要事嗎?”
崔清漪聞聲便轉過頭,淡淡道:“掌櫃的怎麼稱呼?”
“鄙人郭圖。”
昙雲嘗了一口,笑着回他:“郭掌櫃,你家這春梅酥買的實在是好,我們府上過幾日要宴請賓客,所以夫人想請你幫個忙。不知郭掌櫃肯不肯?”
郭掌櫃聽到宴席,立刻喜出望外地做出請的姿态:“夫人,我們樓上說。”
崔清漪笑了一下,跟着他邊走邊聊。
“夫人是打算辦多少人的宴席呢?”
“是壽宴還是接風宴,再或者是正宴?”
“無論大小,咱們鋪子都能給夫人安排的妥妥帖帖。”
這位郭掌櫃倒是爽快人,不等崔清漪張口便給了幾個答案。
待幾人坐定後,郭掌櫃徐徐道來:“若人少的話,我們五芳齋會提前告知跑腿夥計,将當日所有的春梅酥,都按時送到貴府上。”
郭掌櫃似乎有些猶豫:“可若是人太多的話……”
昙雲目光犀利,剛剛這人還信誓旦旦,這麼快就變卦了,于是她好奇問道:“人多的話會怎樣?”
“我們有銀子,你盡管開口。”
郭掌櫃的臉色實在難看:“這不是銀子不銀子的事。”
崔清漪剛還以為這掌櫃是個爽快人,沒想到一談到銀子,也開始扭扭捏捏了,于是笑道:“那是為何?”
“算了,我就直接給您說了,人多的話需要請我家那個老師傅去貴府張羅。可我家這位老師傅來這已經有半年了,平日做的春梅酥是有限量的,上次相爺家的千金讓他多做些,他便不樂意,竟有五六天都沒來幹活。”
“你是怕我們要的春梅酥太多,這師傅可能就不來了?”
“夫人說的甚是。”郭掌櫃點了點頭。
崔清漪撫着茶盞,示意昙雲開口。
昙雲心領神會,有意沒意地說道:“我家宴請的人可都是些高門大戶,什麼謝家,裴家,徐家……指不定到時候連那幾位王爺都要來。”
崔清漪見他眼睛滴溜溜地轉,便知道昙雲說到了他最在乎的,于是裝作無奈道:“掌櫃這一說,我們連開口也難了,這叫我們可怎麼辦呢?”
郭掌櫃惶恐,用衣角擦了擦冷汗:“夫......夫人,我這就叫那師傅給您喊來,一切任您差遣。”
有錢不掙,那是傻子。
崔清漪知道,這機靈掌櫃更知道。
她瞧着他匆匆下樓,面上笑容絲毫不動。
郭掌櫃連忙趕到後廚,二話不說,拉着陳師傅就要往回走。
“掌櫃的,你這是幹什麼?”突然被拉走,陳師傅有些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