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的水門樓一事,楚靈心下亦有些不安,想到如今的傳聞,亦覺有些尴尬。她雖然不怕事,但是真的看到正主了,到底還是有些打鼓。
那雙幽深的眸子似乎停了一瞬,而後才慢慢散開,對于楚靈的話,景行未置可否,隻将目光轉向了甯遠道:“甯侯起來吧。”
得了吩咐,甯遠這才敢起身,見景行并未有下一步的吩咐,甯遠便道:“是老臣的疏忽,還請九王進前堂小坐用茶。”
而後便轉頭看向一旁的顧氏,沉聲道:“還不帶着蔓兒下去,然後找人上茶來。”
顧氏看懂了甯遠的眼神,心知今日有九王在,定然不敢再輕舉妄動,于是隻欠身施禮,想帶了身後的甯蔓趕緊離去。
攜着甯蔓走到九王的面前,欠身道:“妾身失陪了,小女酒醉言行無狀,怕沖撞了王爺,這就退下了。”
顧氏想要走,但是不知為何,甯蔓卻掙脫了自己母親的手,幾步走到景行的身前,蹲身施禮,口中的聲音也變得十分婉轉嬌弱:
“小女參見王爺,一直聽聞王爺在朝堂上的威名,今日相見果然名不虛傳。”
甯蔓原本也是長得十分清秀的,不同于楚靈的容貌,甯蔓的美更多了些閨中女子的妩媚,加之顧氏多年嬌養更是将她養的身段玲珑,聲如黃莺,如今這般的模樣,很難叫人不觸動心腸。
楚靈看着眼前的此情此景,心中着實一愣,隻見眼前的甯蔓眼波流轉,眸中盡是風情,全然都是一個閨中小女兒的嬌羞活潑之态,和方才的刻薄狠毒簡直是判若兩人。
暗中不自覺有些好笑,所謂千人千面是一點不假,但是這一人千面,倒是十足的見過了。
然而,九王依舊是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甚至連一個眼角也沒有留給甯蔓,并未叫一句免禮,也不搭理甯蔓。
直晾甯蔓扭身蹲在原處,尴尬得面紅耳赤,不知如何是好。
行禮是甯蔓自己要行的,然而起身就不是她自己能決定的了,是以現在九王不發話,甯蔓自然不敢擅自起身,隻能就這樣半蹲在原處,任由得額上冷汗涔涔而下。
顧氏眼見女兒如此自然心急不已,然而她也不敢在九王的面前再失态求情,畢竟剛才她一句話,并未挑撥成功,九王此人喜怒無常,自己自然不敢再觸他逆鱗。
畢竟她也的确沒有想到過,自己一向更聽話懂事的女兒,竟然敢當衆撞上九皇叔,這才落得如今這般情景,實在是難堪至極。
心急之下,顧氏隻能将求助的目光遞給甯遠,甯遠雖然心中亦是一片茫然摸不準九王此行的目的,然而眼前受苦的是自己的女兒,他又如何能夠置之不理。
“王爺,小女今日飲酒過多,是以言行無狀,還望王爺海涵,不要和小女一般計較,若有得罪之處,老臣先帶小女向王爺請罪了。”
言罷,見景行并未表示反對,便轉頭向顧氏低聲道:“還不下去。”
顧氏帶了甯蔓離去之後,甯遠已然回過神來,忙招呼府上的丫鬟侍從此後茶水,并着清散府中的閑雜人等,然後才堆起笑向九王道:
“不知王爺今日前來有何要事吩咐,還請去花廳用盞茶罷。”
目光落在楚靈的身上,甯遠頓了頓,而後又道:“楚将軍若是沒有旁的事,不如一同前去吧。”
眼見事已至此,有九皇叔這一尊大神在,甯遠自然沒有什麼心思再來跟自己計較他那個寶貝女兒的事。畢竟比起甯蔓,甯遠自然更在意九王突然到訪的目的,若是一不小心得罪了九王,要遭殃的便是整個侯府。
楚靈第一次見九皇叔,卻見其人似乎真的如傳言中一般無二,這樣的人。楚靈自然無意沾染,況且......
楚靈瞄了眼九王,心下亦有些忐忑,前日林明熙說她和九王府搶女人的流言,不知道九王本人聽過了沒有。
自然流言還不足以為懼,隻是當日那個自稱是九王府的黑衣人,要是和他禀報了的話,那就......
一時之間,楚靈已經在心中轉了無數個念頭,她甚至在想,若是這個九王真的當衆問她為什麼要和自己搶女人,她要說什麼話來的搪塞都想好了,然而......
眼見已經這麼久了,他似乎并不知道此事來着?
如此想着,楚靈便揮了揮手,道是她不便去聽九王和甯侯相談要事,然後飛一樣的告辭了。
轉身的瞬間,楚靈似乎又感覺到一道似曾相識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轉身去看,卻空無一人,隻有九皇叔的背影在日光中逐漸被拉長放大。
楚靈的目光亦随着九王的背影逐漸拉長,傳聞中的九皇叔,好像又不太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