黔地?王斐的眉心漸漸皺起,眼中滿是陰鸷:“真巧啊,我記着王霁似乎剛從黔地回來。”
錢掌櫃也回過神來了,連忙上前:“難道那小娘子和王十六郎有關系?怪不得她如此威風八面,連竹風樓都敢拒絕,原來是仗着十六郎撐腰啊。”
王斐冷哼一聲:“你是說,我那位堂弟和小廚娘有首尾?”王霁可是連虞知州的女兒都婉拒了,定是謀求更好的姻緣助他一臂之力,豈會看得上這無權無勢的廚娘。
尚店主也回想起來:“對對對,我親眼看見十六郎在施記同那小娘子相談甚歡,花前月下,還特意送了禮物,雖然不知道那草簍子裡裝的是什麼,但想來必是些貴重之物……”
尚店主越說越起勁,一擡眼卻見王斐眼神涼涼似飛刀,他不禁打了個寒顫,如寒蟬般立刻噤了聲。
王斐仍是半信半疑:“那廚娘長得很美?”
尚店主搖搖頭:“頂多稱得上清秀,半點女兒家的柔情似水都沒有。”
王斐心中半信半疑,從喉頭擠出幾聲怪笑:“我那位堂弟也老大不小了,若他有了意中人,我自然要助他一臂之力。”
錢掌櫃心中會意,自己将功贖罪的機會來了:“郎君打算如何相助?”
“自古美人愛英雄,若是美人落了難……”
王霁定下的宴請之日正巧是秋分,當天一大早,王霁派來接她們的馬車便已經候在施記門口。
馬車寬敞極了,鋪着上好的真絲軟墊,兩個人在裡面躺下都不礙事,正中的小茶幾上還放着一大盤新鮮的瓜果蜜餞。
施又宜眼睛一亮,十分謹慎地先問了車夫一句:“大哥,車内的零嘴我們能吃嗎?”
曬得黝黑的車夫咧嘴一笑:“當然能,這是郎君特意囑咐我擺上給二位小娘子解饞的。”
施又宜聞言同樣笑靥如花,真好,路途漫漫不怕嘴巴寂寞了。
乘月卻若有所思,這王郎君未免太過妥帖,特意遣人來接送不說,這樣好的馬車尋常哪裡會用在兩個廚娘身上。
乘月心中隐隐有一絲揣測:“又宜,你說那位王郎君如此豐神俊逸,應當有很多小娘子心儀他吧。不知他是否成親了?”
施又宜正在嚼桃幹,也不知這桃幹是從何處買的,味道實在卓絕。桃幹呈深粉色,甜中帶酸,一口咬下仿佛還能感受到新鮮桃汁的鮮甜,教人愛不釋手。
“不知道啊,他成沒成親和我有什麼關系?”
“那,你也不好奇?”
“為何好奇?能給我賺一百兩嗎?”
乘月沒脾氣地搖搖頭,算她多心,施又宜這姑娘傻乎乎地,隻顧着吃和賺錢。
另一輛馬車上,聽得施記的小娘子此次也會同行,王霓旁敲側擊:“從前不曾見過阿兄邀小娘子去别莊遊玩,阿兄何時和那兩位小娘子如此熟稔?”
“我邀施記的娘子們,是為了宴請章昭大人。”
王霓神色略有失望:“我還以為,阿兄待那位施娘子不同呢。”
“瞎想什麼呢?”
王霁往自家妹妹頭上輕輕一敲:“自己的親事定了,就想着幫阿兄做媒啦?”
王霓飛起一抹紅霞:“阿兄可别胡說。”
“施娘子同旁的小娘子不同,她眼裡可沒有我。”
“眼裡沒你?”王霓不解,“此話怎說?”
施又宜從不在他面前矯揉造作,也絕不會流露出嬌羞神情。
王霁眉眼微微彎起:“施娘子心思坦蕩,一心隻想靠着廚藝讓食肆生意蒸蒸日上,從未想過要勾搭金龜婿。是位可交之人。”
馬車一路向東駛出城去,房屋樓閣愈漸稀疏,取而代之的是大片大片黃燦燦的農田和遠遠朦胧一片的青山。王霁的别莊便坐落在這青山腳下,門匾上題着蒼勁有力的“翠風”二字。
她們二人甫一下車,便瞧見另一輛更為寬敞的馬車停在别莊大門的另一側,王霁和王霓一人着白衫,一人罩紫衫,皆是飄然若仙人的好模樣。
施又宜看看自己和乘月身上,為了方便皆是粗布麻衣,對比真有幾分慘烈。
又聽得一聲長嘯,有人翻身下馬。
那位素來怎麼顯眼就怎麼穿的謝培風謝公子一甩折扇,率先露出頗為倜傥的笑容打招呼:“二位娘子,又見面了。”
王霁則淡然地點點頭:“人齊了,各位請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