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給人生最尴尬的事排名,那背後蛐蛐人被當事人逮住應該能進前三。
書生的腳步還是頓在那裡,斯凝夢剛想舒口氣。
這裡人來人往,或許他隻是剛好被哪個姑娘勾住魂所以停下來,而不是......
然而,書生驟然轉身,幾步走到她面前。
“姑娘,好久不見。”
斯凝夢尴尬地哈哈一笑:“真巧啊。”
慕望野一肚子的彎彎繞繞,自然看出斯凝夢心裡在想什麼。
“姑娘站在這,莫不是也來逛青樓?”
斯凝夢臉上的笑立刻消失:“你混說什麼呢?”
慕望野看了眼自己剛才走出來的小巷:“姑娘适才不就是看了我一眼,就下了決斷。”
斯凝夢反問:“難道你不是從裡頭出來的?”
慕望野回答的很坦然:“是。”
斯凝夢臉上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慕望野正想解釋,街道響起馬蹄聲,接着就看到沈司星親自駕着馬車直奔慕望野而來。
馬車上挂滿了各色燈籠,金魚,蝴蝶,蜈蚣,還有古風美人,等等......
離的老遠就聽到沈司星興奮的聲音:“哦吼~”
斯凝夢一眼就認出七皇子沈司星,說起來原身被推入寒潭的原因與這位有直接關系。
看着沈司星興高采烈的樣子,斯凝夢皺眉,斯清妍喜歡這樣的?
不過現在她也無暇關注别人的八卦,她十分幹脆地轉身就走。
面紗可以減少陌生人對她容貌的印象,但若是見過面的熟人,那也太容易穿幫了。
慕望野一個回頭的功夫,斯凝夢就跑遠了。
慕望野:......
沈司星的馬車停在慕望野跟前,見他難得的把我不高興這麼明顯地挂在臉上,疑惑道:“怎麼了?”
慕望野在美人燈籠上戳了個洞:“殿下,您來的可真是時候。”
“啊!我的燈籠!”
沈司星慌忙上前阻止,但那美人燈籠上已經被戳出個極不和諧的黑洞。
沈司星沒了趕車的興緻,把馬鞭扔給車夫,轉身鑽進馬車内。
慕望野跟着上了車:“勞駕,順道送我去過國子監。”
沈司星抱手笑道:“你不會是被媒人追的緊,拿我燈籠撒氣吧。”
慕望野轉頭看着車窗外:“你還有空笑我,我上無父母催促,淑妃娘娘可是日日都追着你問。”
沈司星渾不在意:“母妃問也白問,我年紀還小呢,父皇也準我再曆練幾年。”
窗外的人聲喧,慕望野幽幽說道:“皇子大婚後就能單獨建府,聖上亦會酌情分派差事,五殿下如今正卯足了勁要進吏部。”
沈司星的坐姿散漫:“你知道的,我就想做個閑散王爺,種種花除除草,等過幾年京中這争端塵埃落定,我還想遊曆四方。”
慕望野看向沈司星:“可惜淑妃娘娘并不會同意。”
沈司星面上閃過無奈:“我的事還早,你的事可就在眼前,今年已有三位公主及笄,除了蔣貴妃的六公主,身份尊貴,受父皇疼愛,已經為她在世家子弟中精心物色,何婕妤的三公主和陳妃的七公主可還未有人選,謝黎如今什麼樣你也看到了,仕途無望,頂個驸馬的名頭好聽罷了,望野,你的野心抱負從未說出口,但我卻知道,你必得早做打算。”
上位者的一時興起,就能改變普通人的一生。
慕望野點頭,十幾年寒窗苦讀聖賢書,一心想入仕為官,沒成想自己的婚事也能成攔路虎。
大晉不成文的規矩,尚公主者,仕途的上限極低,雖未明言,但一向如此。
因而世家貴族都不願尚公主,實在躲不過就将族中不用繼承家業的小兒子推出去。
可被推出來的那些多是性格乖張,不學無術的,之前有幾位公主婚後過的很不如意。
如今有公主的後妃就盯上金榜題名的寒門學子。
從裡頭精挑細選,加之地位差距懸殊,成婚之後基本不會受委屈,可這卻斷了這些學子的仕途。
何其殘忍。
沈司星的深深地歎了口氣:“你若是長的醜,我和你大哥就不必操這心,可你這容貌才學在國子監就鶴立雞群,且老師也說,今秋你必金榜題名,不瞞你說,母妃對我暗示,你的畫像,怕是已經送到後宮了。”
慕望野沉默不語,窗外的燈光偶爾漏在他身上,忽明忽暗。
“我知道了,多謝殿下提醒。”
沈司星靠在馬車上:“你我之間,何必客氣。”
斯凝夢快速穿過人群,保證沈司星不會看到自己,埋頭走出老遠,直到身上微微出汗,才停下來。
富麗堂皇的高樓之上傳來悠揚的歌聲,沒有樂器伴奏,卻使得行人紛紛駐足傾聽。
大約是某個達官貴人正在宴請,請來城中歌姬一展歌喉,且不吝啬與路人共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