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你不會失望的。”
他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靜,隻是眼神有些深幽。
夜半時分,斯凝夢睡不着。
很多事在腦海中反反複複地想起,又按下。
對于尋芳院的事,若是那天是沖着自己來的,她反而沒什麼顧忌,不服就幹。
可這件事牽扯到了慕望野,而且對方下手狠辣,上來就是戳人的死穴。
若她沒有提前做準備,繞是慕望野滿腹經綸,口才出衆,遇到劉老三那樣的人,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
隻要能拖住他,就能完全改了慕望野的命運。
斯凝夢忍不住想的更陰暗一些,若是那兩個衙役将他帶走,那麼,在大牢裡會發生什麼呢?
為了這個局,三條人命,就算不拿慕望野的性命抵,那麼,一隻手?
斯凝夢眉心微蹙。
她是無法接受因為自己的一些行為,牽扯到其他人的。
屋子裡有些許熱,慕望野隻蓋着半床薄被。
撥步床很大,兩人之間沒有放置物件相隔,卻一直十分默契地隔着一人的距離。
他睡覺時極規矩,大多數時間,雙手交疊放在身前。
斯凝夢有觀察過,基本上他入睡是什麼模樣,晨起時便是何模樣。
屋子裡隻在角落點了一盞夜燈,微弱的燈光映在慕望野那雙手上。
他的手很好看,斯凝夢能看出他日常應該是有簡單地保養自己的手。
但不似是為了讓其看起來更精緻,或許是因為,讀書寫字,都是要靠手翻閱。
因而手看起來理應是盡善盡美的。
一種對于自己所在意事情的完美主義。
假如那一天,被攔住的是慕望野,那麼他最看重的事情,就會被毀的很徹底。
“我想你不會失望的。”
斯凝夢的耳邊忽而響起了慕望野的這句話。
她輕輕歎了口氣。
黑暗裡,一旁原本安靜躺着的人忽然有了動作。
慕望野伸手握住了她:“睡吧,别想了。”
他的手掌清爽幹淨,隻是略搭在斯凝夢的手上。
她随時可以抽離。
或許是因為有了安慰,斯凝夢很快就睡了過去。
第二日一早,她打着哈欠醒來,發現慕望野已經換上天青色的外袍。
斯凝夢睡眼朦胧,不忘誇上一句:“嗯,天青很襯你,好看。”
說着把慕望野上上下下掃了一遍。
慕望野笑着搖頭:“我什麼時候能有這待遇。”
斯凝夢歪過頭:“什麼待遇?”
慕望野:“能讓你穿我想看的衣服。”
斯凝夢一挑眉,慢悠悠的:“這也不是沒有機會啊,看你看表現咯。”
慕望野不置可否,隻是笑着出了門。
早上一向是三個人齊了才吃的,而眼下斯凝夢還需要梳洗。
于是她問青荷:“郎君去幹什麼?”
青荷搖頭:“大約是去書房?”
斯凝夢打了個哈欠,罷了,她還是快點梳洗吧。
到了正廳,慕雁遲因“病”不在,慕望野挑了些讓人給送到春花院。
兩人剛坐下不久,就見有人快步來報,說沈司星來了。
報信的人話音剛落,就已經聽到了沈司星的聲音:“哎呀,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正好我也沒用早膳呢。”
“你來的夠早的了。”慕望野涼飕飕的接話。
斯凝夢剛喝進口中的小米粥差點噴出來,皆因今日的沈司星真稱的上是一隻花孔雀。
不僅穿了桃紅的衣服,鬓邊還簪了一朵花。
他跑到慕望野跟前,頗為不滿意地說:“啧,怎麼回事,你今日不彩衣娛妻了,穿的如此素淡?”
斯凝夢咬包子的嘴一口咬到了自己的舌頭,疼的她把包子吐在桌上。
慕望野見狀起身替她接了杯水,遞到手邊。
斯凝夢大着舌頭說謝謝,喝了口水,吐掉口中的血腥。
“你說話能不能悠着點,我習慣了,凝夢還不習慣呢。”慕望野擰眉看着沈司星。
沈司星拿扇子遮着半邊臉:“啧啧,真是,在這恩愛給誰看。”
說完他掏出一個木盒,掀了蓋子,隻見裡頭皆是拇指大的珍珠,顆顆瑩潤,一看就知道價格不菲:“我可是備了禮來的啊,看在真金白銀的份上,還請弟妹見諒。”
本也不算什麼事,斯凝夢十分大度地說:“沒事,我經常咬着舌頭。”
慕望野有些用手揉了揉眉心,直覺這次出行應當會相當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