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身作為安國公的長女,往常是參加過幾回宮宴的,然而她性子懦弱,在這樣的場面隻是安靜地坐在一角。
其餘世家公子小姐在社交的時候,她都縮在角落裡發呆。
最開始的時候,她也會在宴會間隙出去轉轉透口氣,可每次出去總有人找她麻煩。
其中自然有斯清妍的授意。
斯凝夢想起斯清妍,嫌棄地皺眉,她可沒有既往不咎的大度心腸。
不過确實挺久沒聽到她的消息了,回去打聽打聽。
瓊林宴設在麟德殿,從宮門往裡,尚且有半個多時辰的距離。
慕望野與幾位同僚閑聊幾句後就與他們道别,與斯凝夢上了轎辇,由兩個内侍領着往麟德殿走去。
“怎麼不跟他們多聊幾句?”
很顯然那些人都想趁着今晚與慕望野拉近關系,往後同朝為官,這樣的關系還是有維系的必要。
慕望野靠在一側:“我看你興緻缺缺,想着還是趕緊到麟德殿吧,據說那兒有一處涼亭,宮妃們經常拿着魚食去哪兒逗魚,那些魚養的極好,難得一見,或許你會覺得好玩。”
斯凝夢笑道:“你們聊的那些文绉绉的,我自然不感興趣,喂魚有些意思,不過在宮裡還是做透明人比較好。”
慕望野的坐姿不再似以往那樣闆正,身體傾斜,單手支着腦袋看着斯凝夢:“還是夫人考慮的周到。”
斯凝夢總覺着這人最近不一樣了,于是湊近問道:“是不是因為你如今有了功名,所以心情特别好?”
慕望野微蹙眉:“自然心情是好的,可你為何這麼問?”
斯凝夢:“你最近跟我說話,越來越......縱容了?”
她覺得這個詞應當是相對準确的。
慕望野眼裡含笑:“這難道不是應該的麼,畢竟你是養我的金主。”
斯凝夢眨了眨眼:“可你一開始就知道我是金主,以前你不是這樣的。”
還挺會擺譜的~
慕望野似是很随意:“總要掙紮一下,才能認清事實。”
斯凝夢卻覺着還是有哪裡不太對勁,然而看着是盤問不出什麼了。
兩人的轎辇到達麟德殿的時候,殿中人還不多,宮女們還在進行最後的清點整理。
内侍将他們領到安排好的位置,前頭三排大約是留給一些宮妃皇子,他二人的則在左手第四排。
因不知何時就會有宮中貴人到來,殿中的新科進士與家眷,多是頭一回進宮,頗為拘束,各自見到相熟之人隻遙遙點頭示意。
連相鄰的座位的兩人都不會湊近說話,大殿内人越來越多,卻不聞喧嘩之聲。
斯凝夢對大晉皇族的了解停留在原身的記憶。
看來允許新科進士攜帶家眷入宴,并非是先帝平易近人,而是皇室的威壓已經到了頂峰。
就像一隻獅子暫時收起利爪,笑着招待你進家門做客,笑得再和煦,客人也是不敢懈怠的。
“望野!弟妹!”大殿之内,遠遠傳來沈司星極不和諧的聲音,嘹亮地穿過整個麟德殿。
斯凝夢順着聲音來源看去,見到沈司星剛要邁開的步子被他身旁的男子生生扯回。
那男子比沈司星高半個頭,看着風度翩翩頗有幾分書卷氣,但出手力道不弱,隻一抓,便将那如同脫缰野馬一般的沈司星按在原地。
他面上還帶着頗為溫和的笑,沈司星都發不出牢騷。
“那是三殿下?”斯凝夢從記憶中搜索,模糊對上了号。
三皇子沈懷信,生母是王皇後的侍女,生産時身體虧損,未到一年便故去,此後記入王皇後名下,且是皇後唯一的孩子。
慕望野亦注意到沈司星那邊的動靜,點頭道:“也隻有三殿下能按得住他了。”
斯凝夢想起之前與長甯之間的對話:“看來今日三殿下又躲不過去酒了。”
慕望野笑道:“放心吧,七殿下會替他擋酒。”
沈司星幾人落座在第二排,斯凝夢沖他揮了揮手,沈司星隻沖她眨眨眼,難得的安靜模樣。
“蘭貴妃到~”
斯凝夢收回目光,起身行禮,看向打宮門而來的一行人,一眼便認出昭淑公主,而她身邊那位身量高大魁梧面容冷峻的男子,就是五皇子沈琢玉了。
真是白瞎了這麼個好名字。
斯凝夢打量着沈琢玉,忍不住腹诽。
也不是說沈琢玉長得磕碜,可他那眉眼,鋒利地像兩把刀子,哪兒有半點如玉公子的模樣。
她看着這玉琢的很是失敗。
偏偏不巧,沈琢玉兩兄妹正好就坐在了斯凝夢他們這桌對面。
而蘭貴妃,則是走向龍椅左下方,顯然那是特意為她準備的位置。
斯凝夢對這個位置安排頗為疑惑,同時她注意到沈琢玉的眼神似乎數次略過沈司星他們那一桌。
慕望野看出她在想什麼,湊近說道:“聖上偏愛蘭貴妃,但并不十分寵愛五殿下。”
斯凝夢裝作與慕望野談論桌上那些這個時節難得一見的瓜果,伸手用小叉子戳起一塊,送至慕望野嘴邊。
“都說是愛屋及烏,聖上居然能把生母和孩子區别對待,真是少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