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退衆人,書房内隻剩斯凝夢與齊光兩人。
“出了什麼事?”
斯凝夢心中的擔憂越來越深,她出京時已經為慕望野布好人手,難道還是不夠?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城西大火那晚你是不是說了這句話?”齊光語氣凝重。
斯凝夢沉思片刻:“是......有何不妥?”
齊光歎了口氣:“前日,沈琢玉進宮面見聖上,言慕望野與沈司星往來甚密,有勾結黨羽謀奪儲君之嫌,并暗害手足,他将一種罕見的鐵片獻上,并找了你府中的車夫老徐,那句話就是證詞,他二人在府中密謀之時,你聽在耳中,不小心說漏了嘴,恰好被那老徐聽見。”
“而那鐵片,正是沈琢玉暗害手足的證據,他手下廖興就是為了救他而死,暗器正是出自你名下的作坊,如今你的鋪子和作坊已被錦衣衛封了,慕望野已被關押在北鎮撫司。”
斯凝夢大驚脫口而出:“糟了!這個時代沒有那句話!”
齊光擰眉:“什麼?”
“那話的重點在本性難移,怎能如此牽強地扯到謀奪儲君之位。”
齊光搖頭:“話隻是佐證,要緊的是他二人往來甚密,且被扣上謀奪儲君之位殘害手足的罪名,你可知上一個這麼做的人,正是韓王,陷害的手足就是我父親元慶太子,這是聖上的逆鱗。”
斯凝夢一時失語:“可,這罪名是沈琢玉把不相幹的幾件事湊在一起編的啊!”
齊光:“是,罪名是他編的,可聖上信了,或者說,聖上正好借此殺雞儆猴,給朝中真正結黨的那些大臣醒醒神,也正好給崔氏一個下馬威。”
“淩婉!淩婉是證人,葛興根本就不是為了保護沈琢玉而死,他是死在流放的路上,還有尋芳樓......”
“淩婉為了與鐵匠成婚,已離開京都,未知歸期。”
“什麼?”
如此之巧......
門外傳來吵嚷聲,顯是那指揮使不願再等,而青荷正帶着人阻攔。
斯凝夢一咬牙,壓低聲音問道:“聖上是信了沈琢玉的話還是為了殺雞儆猴,哪種可能性更大?”
齊光沉吟片刻:“錦衣衛的探子不是廢物,隻要略一查探,自然能發覺沈琢玉話裡的蹊跷。”
斯凝夢松了口氣,那就是為了利益,隻要是為了利益,就好辦多了。
“沈琢玉也有實話,想必聖上已有耳聞那暗器的威力,我願獻上暗器制圖,将功折罪。”
敲打朝臣可另想它法,折進去一個兒子和新科狀元,這多少有些不劃算。
若她将手榴彈的制圖獻上,立刻可以提升大晉軍隊多年未有進展的軍備實力。
她曾了解過,大晉軍中本就有類似手榴彈的軍械,隻是制作還不成熟,容易誤炸。
如此也算是成康帝打瞌睡,她遞上枕頭,就算不能完全從沈琢玉的陷害中摘幹淨,至少罪名會減輕。
冤枉你的人比誰都知道你無辜,隻有利益才能動搖人心。
齊光定定地看着她:“廖興是你殺的?”
斯凝夢:“是,既然大理寺無法替淩婉伸張正義,那就隻能以暴制暴了。”
齊光搖頭:“為了那個淩婉,值麼?”
斯凝夢想起城西大火之後齊光問自己的那個問題。
如今再看他,與當初已全然不一樣了。
因為她的心理年齡,之前一直将齊光看做個孩子,現在卻是不必了。
“我賺京都女子的錢,為她們宰一些攔路的癞蛤蟆,有何不可?就算廖興不死,沈琢玉也能找到别的名目,如今反倒要感激他将那鐵片呈到聖上面前,相信聖上對暗器,應該是感興趣的。”
斯凝夢笑道:“這怎麼不算是好人有好報呢?”
齊光聞言,沉吟片刻:“你總是有你的道理。”
斯凝夢:“難道我說的不對?”
齊光似是回想起過往,有些失神,而後面上帶了幾分笑意:“好人會有好報的。”
斯凝夢開始發愁,一天生命值才能換一顆手榴彈,這樣的生産線,系統要怎樣才會同意給。
退很多步說,就算系統大發善心地給了,當前世界的制造水平,應當是造不出來才對。
若給她個一兩年的時間,她還能僞造出研究是循序漸進的,可現在,時間太緊......
見斯凝夢眉頭緊皺,齊光說道:“屆時我替你去與聖上談。”
“嗯?”斯凝夢被打斷思緒,“罷了,你還是别摻和進來。”
齊光道:“我能認親回宮全靠你,隻是太後與聖上不想我之前流落街頭十數年的事傳出,因而一直未有明面上的賞賜,這次我用這份功勞與你要交出的暗器制圖做籌碼,想來能多幾分勝算。”
見斯凝夢仍有顧慮,齊光道:“你不是說好人有好報麼,怎麼我想報答,阿姐不願給機會?”
斯凝夢細想後覺着由齊光出面确實比自己更加有利:“那就勞煩慶王殿下了。”
齊光無奈搖頭,顯然不喜歡斯凝夢這稱呼,但未曾多言。
回京都的路上,錦衣衛的一大部分人手都圍在斯凝夢的馬車周圍。
齊光本想與斯凝夢同坐,但她思緒繁雜,于是以多日勞累想靜休為由拒絕。
斯凝夢伸手按了按眉心,若日夜兼程,明日午後便可回到京都。
她得在那之前就想到解決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