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不得。”謝承勻難得露出幾分不自在。
“有啥使不得,要不是看你柔弱,怕一個瓜砸壞了你,我就直接扔了,才不跟你費口舌。”
謝承勻隻得接過籃子,姑娘洋怒還羞地跑開。
有人起了這個頭,場面頓時失控,四人被一群大姑娘圍送了一路,看得男人們目瞪口呆,兩眼生羨。最後尋了處茶館,幾人才得以歇腳。
茶館裡,說書人正在講那朝陽郡主調戲樵夫的故事,如何強迫,如何利誘;手段之不忍,何其混賬,何其猖狂。
“當真如此?”楊文潔不過同身邊趙景民道了句,卻被耳朵靈的說書人聽了去。
說書人摸着他的八字胡往這邊一看,頓時眼前一新,往這邊走來。
“自然當真!”說書人折扇一指謝承勻。
“且就說這位公子吧,出門時當以薄紗幕籬覆面,若是被朝陽郡主瞧見真容,隻怕她會強虜了這位公子,帶回去充實後院。”
随後眼睛在這桌人臉上轉了個圈,“這三位公子同樣是,想那郡主是來者不拒,各位行走在街上,當小心為妙啊!”
茶館内,衆客人見他四人樣貌不凡,皆是贊同地點點頭。
“竟有這般頑劣?”楊文潔此問實則輕嘲,是與不是他眼見為真。
誰知這說書人聽進耳朵裡,開始細細說道,“看你們眼生,想來并非本地人,有所不知。這郡主啊,不僅不學無術,目不識丁,而且恃寵而驕,鋪張浪費。”
“就說那玄序王府裡的琅嬛書閣,隻因郡主一句玩笑,那是傾盡多少人力和财力,從各國搜集來名傳經書,足足建了有六層樓那麼高,卻也不見郡主在學問上有何成就。”
“再說城西那塊地,玄序王花萬金從永甯伯手裡買來,養着上等的馬匹,也全因郡主一句要學騎射。”
謝承勻品了口粗茶,悠悠道,“想學習的本意并無錯處,況且郡主乃千金之軀,玄序王取财有道,嬌養女兒似乎也無不妥!”
“少靈,你怎麼還替那混賬說話?”李自成氣惱。
“公子竟然不信,那我便同你再說道說道。”
“要說這郡主幹的最出格的事,還得是欺男霸女,與那妓/女男/娼成日裡厮混,紙醉金迷,荒淫無度。”
“她與那些伯爵公子們通宵達旦地舉辦宴會,身邊都是美豔的男女,白花花的銀子如流水一樣送出去,美酒傾倒在地上也不覺得可惜。”
“玄序王與世子一世英名,卻盡毀于一人身上。”說書人搖晃着頭,面帶惋惜之色,折扇拍于掌心。
在場之人無不啧啧搖頭,唾棄朝陽郡主的行徑。
說書人十分滿意此番的效果,卻似乎在謝承勻臉上看見一絲嘲諷,雖隻是一抹轉瞬即逝的淺笑。
從茶館裡出來,衆人也有些餓了,便就近尋了處面館坐下。姑娘們給的時蔬都送給了這家老闆,畢竟路上拿着也不方便。
之後又去了南街集市。
“這枚扳指成色不錯。”趙景民同謝承勻道。
老闆卻是瞧見他腰上挂着的玉佩不俗,于是便多打量了幾眼。
“公子喜歡便買了吧,不貴。”
趙景民也無猶豫,便讓老闆給自己裝起來。
下午他們便回了使館。晚間有侍從送餐食過來時,卻見那人進到屋裡将食盒放下,徒手撕下面具,竟是趙景民買玉扳指的那家鋪子的老闆。
“還請公子身邊這位侍衛帶上我的面具出去,以免久了讓人起疑。”那人道。
守在樓下的士兵見送飯的侍從出來了,便也沒再留意。
“公子乃禮朝人,身上為何會有我西玄信物?”他指的是趙景民腰上所系玉佩。
“西玄與我國已達成交易,我們是來助西玄潛衛将密探名冊送出去的。”
這便是禮朝使團此行的目的之一,表面上與北麓洽談貿易合作,暗地裡協助西玄國密探;待事成之後,西玄國則履行他們之前的承諾。而那份密探名冊,便是前不久北麓機密庫裡丢失的東西,上面有北麓安插在西玄國内的密探人員,事關國家安危。
趙景民揮手,烏月将西玄大皇子親筆所書的信函交遞給探子。
探子謹慎查看信函上的印章後,才相信趙景民所言,“自北麓朝廷發現名冊丢失,城裡的布防比以往更嚴,出城排查也更仔細,導緻消息無法遞出。金吾衛到處搜捕我們的人,已有不少兄弟被抓。”
西玄探子将信函收入懷中,“不過合作之事我需回去禀告上級,再做細密安排。”
“好,務必小心,不要走漏風聲。”趙景民囑咐道。
探子行了一禮,便從窗戶裡飛出,身法輕如鳥雀,無人發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