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快走兩步,用疑惑的語氣低聲問:“阿月?”
慕西月卻有些迷茫地搖了搖頭:“我也不懂。”
終于來到大殿,隻見文武群臣分列兩側,青洲王端坐在那高高的寶座上,見他們入殿,卻有些心急似的從那寶座上半站起身來,半撩起玉冕旒垂落的珠簾,喜道:“貴使終于來了!”
慕西月和墨玉走至大殿中央,遠遠地向着青洲王行臣下禮。
當慕西月再擡起頭時,這才将這位一方雄主的面貌看清楚了些——約四十左右的年紀,身穿白玉色錦龍袍,身姿昂然,形容俊美又威儀萬千,隻是那眉眼,竟有幾分眼熟?難道是因為她在此前見過三殿下的緣故?
她所不知的是,在慕西月看向那王座上之人的時候,旁邊的墨玉亦帶着幾絲異樣的目光在打量那王座上的人。
“貴使,免禮、賜座!”青洲王也順勢要坐回王座,屈身間,他的目光一閃,閃到了墨玉身上,突然就愣住了,緩緩開口,“請問公子如何稱呼?”
墨玉喉嚨咽了咽,道,“臣,公孫墨玉,叩見王上。”
青洲王的眼睛大睜,喊道:“公孫墨玉,你就是墨玉!”
就在百官聞此震驚之際,便聽那青洲王招手繼續道:“孩子,過來,讓舅舅看看。”青洲王邊說邊快步走下王座。
這時,慕西月才恍然明白,原來墨玉和青洲王白昭的這層關系,還有那之前看青洲王眉宇間的那幾分熟悉感連同那寺人打量墨玉的異樣眼神,一并得到了解答,這麼說,墨玉的母親是青洲王族出身。
滿朝文武也忍不住交頭接耳,炸開了鍋,傳說中崇吾的太子殿下,崇吾門的少才少門主,他們王上的親外甥如今竟站在眼前!
墨玉走上前,喊了聲舅舅,雙臂便被青洲王欣喜抓住,青洲王道:“孩子,你來青洲多久了?如何不來見孤?”
墨玉悻悻然答:“快……三年了。甥兒想着舅舅國務繁忙,日理萬機,不敢打攪。”
後面那句無疑是現編的借口。
青洲王将臉一拉:“你這孩子,這般見外,你是孤的親外甥,是儀兒在這世間的唯一骨肉,你身上流淌的一半是我青洲白氏的血,說什麼打攪,這些年來,我一直想去看你,可孤這身份……出不去。”說到這裡,他語氣又露出幾分怅惋來。
墨玉便有些羞愧地垂下眸來:“舅舅恕罪,甥兒知錯了。”
“好了好了,好孩子,舅舅好好看看你,”青洲王還是一臉慈愛,圍着墨玉左看右看,越看越歡喜,“當真是絕世佳公子,人間谪仙人啊。”
青洲王贊不絕口,台下百官見此,亦紛紛獻上恭維、賀喜場面話。
墨玉暗暗呼出一口氣,有些無奈,這般場面他還真有些不适。
青洲王臉上卻笑意不絕,對他又是一番噓寒問暖,墨玉逐一回答,後來,青洲王臉上的笑容便滞了一下,想是想起了什麼傷心事般,慢慢收了回去,無限感傷道:“看着你,孤就像又看到了儀兒一樣,你跟她長得真像啊。”
聽到這話,一直站在台下杵着的慕西月一頓,瞬間,意識到了什麼一樣,看向側前方的墨玉,思緒紛起。
卻見墨玉忙将話題引開:“好了,舅舅,您忘了今天招我們入宮之事嗎?”
青洲王猛然一驚,他一時欣喜過剩,确實将正事抛在一邊了。
他站直了身,看了看墨玉,又望了望被他晾曬多時的慕西月,正色道:“太子失蹤了,他昨日出宮後一夜未歸,孤擔心他在外面會遇到危險,上次老三就被那魔族襲擊,所以孤想懇請崇吾門出手,幫孤找回太子!”
青洲王白昭終于說回了正事,果然如此,這和慕西月他們來這之前料想到的一樣。
因為他們昨日深夜便潛入了這青洲宮殿,在太子的東宮内外都找了一遍,并沒有找到他人影。他們料定此事極大概率跟魔族脫不了幹系,本打算今日便啟程尋那魔族蹤迹,卻被青洲王早先一步請入了宮。
墨玉道:“王上放心,我和西月定全力找回太子。”
青洲王眉眼一松,松了口氣,對着墨玉他們躬身道謝。
那一禮誠懇之至,無關君臣,無關内外,隻有那份最質樸的父母心,文武群臣無不動容。
最後,在墨玉他們的堅持下,青洲王才戀戀不舍地放他們走。
在墨玉他們走遠一段距離後,聽到青洲王在身後一聲長喊:“墨玉,你記住了!這裡也是你的家!永遠都是!”
墨玉的背影一僵,吸了吸鼻子,卻見慕西月側眼瞅他:“就你扭扭捏捏,早來不就得了。”
墨玉回看她一眼,有些訝異,如今,倒是學會拿他打趣了。他又吸了吸鼻子,道:“我也不确定他會不會喜歡我,這還是我第一次見他。”
慕西月輕笑一聲,不語。
墨玉側頭便見她的笑意仍留在唇邊,映着對面天邊的晨曦,卻勝過那晨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