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空中将将泛起一抹魚肚白,碧空萬裡無雲。今日倒是無風,分外暖和。花夕夢迎着初升的朝陽,抻了一個懶腰。看在慕青軒眼裡,仿若隻打哈欠的貓。
寬厚的大掌不由得擡手扶上姑娘的腦袋,男人看她整個人消瘦了一圈,有些心疼地溫潤道:“這幾日辛苦你了,快些回去歇息吧。”
“那你呢?”花夕夢轉頭問道。
“此處還有些事未了,待處理完了,我便回去。”男人瞥了撫香苑衆人一眼,厲聲道,“帶走!”
花夕夢不知怎得,似乎能在那人眸光中看出些幽怨之色,語氣中亦有些許咬牙切齒的滋味。
他二人雖說才幾日未見,慕青軒卻早已想她想得要發狂,若不是公務在身,早便随姑娘一道回去了,也難怪男人看那些人時面色不渝。
“莫急,公事為重。”花夕夢理了理男人的衣襟,溫聲叮囑道,“注意身體便是。”
對于慕青軒的身份,男人不說,她也不想多嘴去問。她想着若是男人願意,自會将所有事悉數相告。
慕青軒摸了摸姑娘發頂,微側過頭道:“子晞,勞你跑一趟送阿夢回去,然後再回來。”
洛書淵眉角一掀,張口剛想說些什麼,一看男人面色,到底還是忍了下來。
旁邊司空燭胳膊肘一怼洛書淵,悄咪咪向後者耳語道:“你怎麼不拒絕呢,明明你也守了好幾日。”
一旁洛書淵本沒什麼感覺,聽他這麼一說,竟就當即打了個哈欠,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困了。
這廂兩人低聲聊的正歡,那邊慕青軒一記眼刀射過去,盯得二人心裡發毛。
洛書淵當即便清醒了,忙緊走幾步道:“我好着呢,一點不累,姑娘,我送你回去。”
花夕夢點點頭,這才與慕青軒道别。
她這幾日精神緊張,方一放松下來,便覺周身酸痛無比,仿若被重物碾壓過一般,就連眼睛都要睜不開了。
價值這幾日胃口不佳,此時竟是有些惦記她往日最喜的糖醋排骨。隻是此時困意正甚,她顧不得那許多。
屏退衆人,花夕夢将門一關,将自己往床上一摔,被子一烀,悶頭就睡。
方柏書幾人心知她這幾日操勞,也不去擾她,便由她自去歇息。
相較于花夕夢,慕青軒那處卻是忙得緊。
男人還未來得及将撫香苑衆人押進府衙,便聽得手下來報,說是慕寒要尋他進宮。
匆匆忙忙将撫香苑幾人交給司空燭,慕青軒便往皇宮而去。
他這兄長表面上溫溫潤潤,背地裡卻最是精明強幹,消息也最是靈通,他前腳剛處理了撫香苑的事,後腳對方便召他進宮。
紅磚青瓦,高牆林立。極盡繁華,卻又如囚鳥之籠。
算起來他有五年沒回去了,他在宮外生活慣了,生來不喜那樣的拘束之地,是以每次慕寒召他回宮,都被他搪塞過去。
今次卻由不得他,他情不情願都得回去,用慕寒的原話來說:你若再不回來,吾便将青梅酒肆移為平地。
他倒不是怕,但那酒肆中有他在意的人,他想着君命難違,即便是兄弟,也應有尊卑之分,況且他深知慕寒言出必行的性子,由不得他不回去。
隻是因他藏于暗處,身份特殊,每次回宮都要費些周折。譬如此時,男人正一襲黑衣奔走于屋檐上,身形隐于夜色之中。
這夜月光正盛,有那巡夜的小侍衛,偶感黑影眨眼略過,定睛細細一瞧,卻是連個人影都沒有。
小侍衛搖搖頭,提着燈籠自行巡視去了。
慕青軒在屋檐上左右觀望着,一雙眸子在夜色中發亮。見四下裡沒人,張開雙臂一躍而下,落地時輕巧無聲。身形一閃,便消失在門外。
屋内燭火輕躍,淡淡的龍涎香萦繞在鼻尖。桌前,明黃色的身影見他來了忙起身相迎。
“你可算是來了,可叫為兄好等。”慕寒道。
“是臣弟之錯,望陛下恕罪。”慕青軒道。
“行了行了行了,天天面對那群老古闆,一口一個陛下的,都要聽膩了,你我二人還是以兄弟相稱為好。”
慕青軒微微颔首,終是應了下來。
“聽說前幾日采花案的犯人抓到了?”慕寒淡聲道。
“不錯,剛剛落網。”
“可有何消息了?”慕寒問道。
“剛剛送至官府,還未有消息。”慕青軒口頭答着,心裡卻生出些許無奈感,撫香苑衆人剛被俘,他尚未來得及審訊便被慕寒召了來,能收到什麼消息。
“待有消息了你再說與我。隻是這采花案似乎牽扯到朝堂。”
慕青軒眸色一凝,心道:難不成是與那人有關?想來日後定不會有多少安生日子了。
“今時不同往日,軒行事應多加小心才是,莫被他人抓了把柄去。”慕寒叮囑道。
“是!”慕青軒應道。
他這兄長自幼便與他關系密切,從未背心離德,若非因少時那一樁事,他此時應是堂堂正正站在他身側。
“聽說此次撫香苑一事水落石出,還多虧了花夕夢姑娘以身犯險,軒需得好生謝過人家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