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六點半,李雅在床上自然醒來,疊好被子,拉開窗簾。
天空陰雲密布,對面的高樓更顯冰冷、威嚴。
李雅拿起床頭櫃上的手機,打開百度,時隔一年除了微信她第一次打開其他的APP。猶豫再三輸入‘菜地街小巷男女當街吵架打架警察’屏住呼吸按下搜索鍵……
刷牙,吃飯期間她又搜索了不知多少遍……
沒有相關結果,李雅最開始屏住的那口氣仿佛才舒出來。
走出家門開始下雨,到作坊沒幾分鐘的時間裡小雨變成了大雨。
陳梅今天沒有來。
李雅有點擔心想問一問才發現沒有陳梅的聯系方式。經過昨天的事,她們沒有變熟反而更陌生了,仿佛比陌生人還要陌生。
李雅最終借口有事找陳梅問了張海,他說陳梅家裡有事,請了五天假,将陳梅的聯系方式告訴給李雅。
李雅想起昨天的陳梅,想起她在衆目睽睽之下的倔強,五天,臉上的紅腫應該會徹底消除吧。
這一天,于仁也沒來上班。
大雨斷斷續續下了一整天,傍晚時分才停。
李雅下班走出作坊,晚霞鋪在天邊,豔麗到有些詭異,她想到了上一個雷雨天。
雨後的城市街道、空氣幹淨清新,下班的人們像雨前的螞蟻一樣紛紛出“洞”。臨街的燒烤店在路邊支起攤位,很快空氣中飄滿炭火熏烤食物發出的香氣,人漸漸坐滿。
“服務員,來,給我們拼個桌。”
年輕的男服務員回答:“唉,來了。”同時送過去一個回應的眼神,對面前正在看菜單的顧客說:“您先看着,看好叫我。”小跑過來搗騰桌椅,兩桌并一桌,三男三女插花落座。
服務員拿來兩張菜單。“您先看着,看好叫我。”又跑回先前那桌開始點菜。
其中一個叫王柏的男人讓出菜單,“你們點。”揚揚手,“你們點,今天我請客,誰也不許客氣。”說完倒向椅背,小腿放到另一條腿的大腿上,晃起腳,一隻胳膊搭在身邊女人的肩膀上,時不時捏一把,兩人往往會對視一笑,王柏光潔細膩的臉上盡是挑逗,女人眼角的細紋裡則漾滿歡愉。
等菜的間隙,王柏接到一通電話,面色凝重跑到路邊的電線杆旁邊接聽,聊了近半個小時,中途回來過一次告訴其他人先吃。
女人時不時地望向王柏,他時而在聽對方說話,時而用力地踢電線杆。
結束通話坐下時面色脹紅,拿起一串肉,用牙撸掉一塊,剩下的扔回盤子,咬牙切齒,咀嚼的仿佛不是肉,是怒火。
其中一個男人問他怎麼了。王柏歎口氣,欲言又止。
“還用問,肯定是家裡的事。”剩下的一個男人代替回答,嘴上的油锃亮。
王柏雙手抱胸,“最近又他媽開始拿孩子當借口逼我回家。”怒不可遏。
剛才那個男人邊嚼肉邊說:“她又不想和你離婚,總要想辦法騙你回家。”一副看透一切的樣子。
王柏用牙開手邊的啤酒,咕咚咕咚仰頭灌起來。
身邊的女人眼睛盯着他的臉,手撫着他的背,十分心疼。
一瓶見底,王柏呼着酒氣對身邊女人凄慘一笑,仿佛兩人是一對苦命鴛鴦。
酒過三巡,燒烤簽子啤酒瓶子橫七豎八,桌上桌下一片狼藉。
男人裡隻有王柏醉了,說話時舌頭都開始打結,大家認為他是煩心事多容易醉。女人們沒喝酒個個清醒。
王柏仰頭一口悶掉瓶裡剩下的酒,大喊結賬,擡起一條胳膊指向天,搖搖晃晃随時會倒的樣子。
服務員一直在等這句話,比迎客時笑的還要燦爛,小跑過來,“您好,結賬要去前台。”指向店鋪裡面。
王柏嘴裡喊着老婆雙手摟着女人的肩頭,頭鑽進她的頸窩,“你去。”将手機交到女人手裡。
女人輕輕錘他胸口,羞赧着起身。王柏從她身上滑下來攤在桌上,看樣子走半步的力氣都沒有。
女人随着服務員去結賬,回來時,其他人已經站到路邊,王柏被人架着,像一根傾斜的電線杆。看到女人招招手,“老婆,我給你打車~送送你回家。”一手拽着别人一手去攔車,變成一面招展的旗子。
一輛出租車停下,他踉踉跄跄要過去開門,被女人制止住,将手機還給他,臉色和屏幕一樣黑,但聲音平靜問他自己能回家嗎。
王柏接過手機,“我行。”拍拍自己的胸脯,“我行。”雙手搭上她的肩頭,低頭與她四目相對,“你到家要給我打電話,知道嗎。”醉眼迷離更顯深情。
女人的聲音裡添了溫柔,“我送你回家吧。”
“沒事,你放心吧。”其中一個女人指指停在路邊的車,“我們送他。”
女人在王柏深情的注視下上車,走了。
其中一個男人調侃道:“這姐姐要送你回家。”拍拍王柏的肩膀,“你怎麼還不樂意呢。”
其他人笑的意味深長。
王柏面露厭惡之色,“我不和老女人上床。”醉意消解,順手攔下一輛路過的出租車,“走了。”擺擺手鑽進車裡,很快融進城市的車水馬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