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雅想這大概是她舅舅被姐姐欺負又不好還手才找出來的借口,腦子裡産生畫面,忍不住笑了。
“李老師你不要笑,你知道這樣做是不對的嗎?”
李雅咬住下唇,收回笑容,點點頭,“那老師下次注意。”被她小大人的樣子逗笑。
這時蘇悅然的電話手表響了。
“是我舅舅。”聲音立刻變的又甜又開心。
電話接通,“抱歉,然然,舅舅還要差不多半個小時,你可以幫舅舅告訴老師一下嗎?”
蘇悅然的舅舅給甄翔打電話沒打通。
“李老師就在我旁邊。”
“李老師?”
感受到對方的疑惑,李雅開口将事情解釋一番。
“那麻煩李老師了,我盡快。”收掉溫柔男人的聲音客氣中透着清冷。
“沒關系。”李雅像見到本人一樣點着頭擺着手,“您不必着急。”
電話挂斷,蘇悅然挺着胸脯說:“李老師,我舅舅是世界上對我最好的人,比我媽媽對我還好。”
李雅拍拍她的頭,笑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突然,蘇悅然的大眼睛看向地面,眼皮低垂,“他要是我爸爸就好了。”
李雅也是後來從甄翔那裡知道蘇悅然沒有父親,一直以來都是她舅舅每天親自接送。
晚上八點,神仙居頂層。
仙茅坐在沙發上,面前七團顔色不同的毛線糾纏在一起,工具也散落在茶幾上,真是一團亂麻,他一伸手全部化成塵埃。
于仁剛進來正好看到問他是心情不好嗎?
仙茅不理他,這是在拿他的毛線團撒氣。
于仁在他旁邊的沙發坐下,挑眉說道:“那個叫米格的大明星最近绯聞纏身,主演的電影票房雖好,但關于她演技的差評不斷,很多人都說另一個女主的演技吊打她,眼淚都是這個女主賺的。”盯着仙茅仿佛要看到他心裡去,看那裡究竟有沒有裂痕。
仙茅慢悠悠地翹起二郎腿,明明一揮手就可以變出來的東西,于仁忙活一整個晚上。
他露出笑容,看熱鬧的笑容。“工作完成到底是不一樣,網神都有閑心關注其他人了。”
于仁警覺,“你這話什麼意思?”
仙茅兩手一攤,“就是字面的意思。”
于仁從沙發上跳起來,“她遇到顧清安了?”明明還沒有安排。
看他這副樣子,仙茅已經解氣,揮揮手示意于仁坐下,“隻是遇見未必會有結果。”
于仁重新坐回沙發,顧清安是神界送給李雅的一份補償,也可以說是一份禮物。李雅生氣時說過不要補償那禮物呢,現在拆開了,她會不會很喜歡。
于仁發現自己更擔心的是顧清安會不會也把李雅當成一份上天送給他的禮物。
“給我看看。”
仙茅勸于仁不要看,工作結束,李雅和她的人生從此再與他無關。仙茅也會按照規定消除李雅記憶中關于于仁的一切。
在李雅入職德英小學時,于仁心裡高興的同時不可忽略的湧上難過,他甚至分不清工作即将完成帶給他的究竟是快樂還是悲傷,沒想到一切在他猝不及防時結束,倒是給了他一個痛快。
于仁呆呆地坐在沙發上,心裡空落落的。
仙茅不打擾他,拿出一顆煙叼在嘴裡向露台走去。
半個小時後。
于仁在他身邊坐下,給我看看吧,仙茅将抽到一半的煙摁在水泥上,猩紅一點立刻消失在黑夜裡。他看着于仁眼神裡是詢問。
于仁身體後仰靠雙臂支撐,故作輕松,“相識一場。我總該看看為她選的人怎麼樣吧,再說工作有頭也要有尾。”
仙茅搖搖頭,一揮手,夜空中出現大屏幕,仿佛即将放映的是一場露天電影。
德英小學二年一班的教室裡,蘇悅然趴在她自己重疊交叉的小臂上埋住半張臉,呼吸均勻,睡得正香。身旁坐着李雅,正在看書,夕陽的餘晖勾勒出她的輪廓,整個人散發着毛茸茸又柔和的光。
這一幕是于仁從未見過的,印象中她平和專注地坐着還是在蕪市那間多半時間是昏暗的小作坊裡。
他突然覺得人間時光的流速好快,不知不覺已經有了回憶。
一個男人出現在教室門口,于仁認出是早晨在校門口遇見的那個男人,原來他就是顧清安,心裡說不出來的滋味。
顧清安的腳步在教室門口停下,眼睛看着李雅和蘇悅然。
于仁無法确認他溫柔帶光的眼神是因為睡相可愛的小女孩還是歲月靜好的李雅。
“不看了。”于仁坐直身體低下頭
正抽着煙望着黑黢黢天空的仙茅手一揮,李雅、蘇悅然、顧清安連同他那意味不明的眼神一起消失。
“誰安排的?一見鐘情嗎?”
仙茅雙手一攤,手指上面意思是天意。
于仁哼笑一聲,誤解,“是月老那個老頭嗎?”
仙茅不吱聲,打算任由他發洩。
于仁看一眼對面的露台,彩燈閃的他眼花。
“霸總帶娃是不是這顧清安還有什麼隐疾或者潔癖呀,又或者這孩子~”他不想揣測這個孩子,“總之,月老這老頭是不是看人間的霸總偶像劇看多了。”
于仁撸起袖子,“等我回去第一件事就是把他的網斷了。”
仙茅搖搖頭,“顧清安是孩子的舅舅。”忍不住替顧清安澄清這一點。
舅舅還是父親已經不重要了,在見到顧清安的那一刻,于仁不得不承認他看起來是一個完美的人。
于仁長吸一口氣然後慢慢吐出,“仙茅,我們回神界吧。”
人間有雨,他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