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輕聲走了過去,站在了離地鋪幾步之遙的位置,看向面前的場景,眼底劃過一絲詫異。
師尊為何自己睡地鋪而留給他床位。
他思忖起今天下午滕淇對他說的話,心底忽地浮現那句“你對我來說是不一樣的。”
這是在可憐他嗎?
宋樾心頭湧上了一種難言的詭異感。他又向前走近了一些,俯下身來,輕輕地給她蓋上了衾被。
燭光輕躍,橘黃色的光線籠罩着滕淇熟睡的臉龐。
宋樾罕見地沉默了許久,眼底晦暗不明。
夜深了,月色如水,灑在庭院中,四下一片漆黑,甯靜而祥和。
兩人一夜無夢。
滕淇醒來的時候已經天光大亮,陽光早就鋪滿了整間小屋。
她半睜着眼睛,緩緩地擡起手臂準備伸個懶腰,突然咚的一聲,緊接着手肘處傳來一陣細細麻麻的疼痛,痛的滕淇在被窩裡來回滾動。
好像是撞到了什麼東西,應該是撞牆了,這牆可真**瓷實。
一片陰影遮住了原本照着她的陽光,她感覺有些不對勁,慢慢睜開了眼睛,就看見宋樾正面無表情地站在她枕頭前,居高臨下地看着她。
好奇怪的視角。
不對,這位置不是床頭?還有,她的床簾呢?還有宋樾,怎麼面無表情地盯着她。
好詭異的氛圍。她怎麼突然感覺後背涼飕飕的,他不會重生了,現在要取她的命吧。
滕淇一個鯉魚打挺站起身來,這才發現周圍的屏風和黃梨木椅子,原來她昨晚睡的是地鋪啊。
她悄悄擡起眼睛看向宋樾,見他還是那副表情,既不說話也沒任何動作。
沉默了兩分鐘,滕淇忍不了了,索性直接問了出來:“你在這裡幹嘛?還不去修煉。”
“師尊,如果一個平時經常欺辱你的人,突然毫無由來地對你好,那你是會選擇相信她,還是更加擔驚受怕?”
“你大早上裝神弄鬼的就是為了問我這個問題?”
滕淇有些訝然地瞧向面前的弟子,随即嘴角勾起一抹深意,像是吃到了什麼大瓜一樣。
大早上整這一出,不會是愛上某個欺辱他的人了吧。
不愧是男主,有做m的潛力,她啧啧稱奇道:“人不是一成不變的,我相信一個人對别人好不是毫無來由的,可能是受欺負的這個人本身就很好,隻是對方有眼無珠,現在才發現罷了。”
“那師尊,你又為什麼會對一個人轉變态度?”
“你别瞎說啊,我可沒有像你說的這樣欺辱過别人。”
“可師尊...”
“好了親,我們可以去修煉了嗎?晚上我還要當誘餌呢。”
滕淇說完拍了拍宋樾的肩膀,就進去梳洗打扮了。
宋樾站在原地,望着滕淇離去的背影,眼神暗了暗。
他原來,也是很好的人嗎。
晴雲輕漾,熏風無浪。
滕淇收拾完便準備出門前往議事廳,臨走之前她看了眼坐在椅子上發呆的宋樾,火氣隐約有要上來的趨勢。
人果然總是很容易為情所困,就連龍傲天男主也不例外。
她冷下聲對着宋樾說道:“你不去議事廳安排一下今晚的流程嗎,宋樾?你是今晚行動的主要負責人,一有空就發呆,難不成今晚你準備帶着大家去送死嗎?”
被罵了一通的宋樾擡頭看向門口處的滕淇,見她滿臉不耐,神色瞬間清明。
他連忙站起身來,小跑着向前去追滕淇,一直到了議事廳。
就像上次一樣,滕淇進了議事廳便徑直走向主座。她看着屋内衆多弟子,感覺自己的社恐症又要犯了。但她身為這裡的領頭人,還不得不維持着這該死的體面。
她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我是靈霄劍派七長老滕淇。最近金陵城内妖魔作祟的事情想必大家都很清楚,今晚那魔祟便會再次現身,我們先派一名弟子僞裝成普通百姓在夜晚從山林中經過,你們有誰可願意?”
天殺的,她還是改不了一緊張開口就是自我介紹的習慣。
她緩緩掃視着屋内衆多弟子,無一人上前。
她剛要開口,突然人群之中有人向前走了一步,對着她抱拳作揖:“回長老,弟子甘青川願作誘餌,引出魔祟。”
她點了點頭:“以身作餌危險萬分,你想好了嗎?”
甘青川擡起頭來,眼神堅定地看向他:“為百姓安危,弟子在所不辭。”
“好。其餘人天黑之前就得到山林裡面埋伏,等魔祟現身之後,我們再去捉拿。今天白天大家好好休息,晚上務必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說完,她看向人群裡的宋樾,對他招了招手,示意他上前來。
待他站到一旁後,滕淇又繼續說道:“今晚行動就以宋樾為首。若有誰擅自行動擾亂了計劃就不必再回宗門,我自會禀告掌門。”
“無事你們便下去吧”
人都走的差不多了,甘青川這才憂心忡忡地走向前來:“長老,将事情托付給宋樾,是不是有點不太合适。”
其實滕淇心裡也有點沒把握,但她故作高深地說道:“不必多言,我自有安排。”
甘青川見此也不再出口詢問。
他原先在宗門内就聽說過這位兇名赫赫的七長老,但這幾天接觸下來,發現她和傳聞中的描述并不相同。
昨天晚上的事情他也有所耳聞,或許這位得七長老另眼相看的人真有幾分能耐呢。